燕固听着极不痛快,但没等他出声撕撸,那几个花臂汉子都在边上说道:“嘴上跑马的好汉见得多,真敢不皱眉头赴死的大侠没几个!这刘官人,要混绿林道上,那也是一条莫遮拦的汉子、镇四方的带头大哥!”
燕固听着,抱头蹲在水井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确实看着刘瑜这么郑重整理衣冠,回想起来,当真有几分赴死之前,君子死,不免缨的味道啊!可他一个书手,能做得了什么?
倒是仙儿无心无肺的,拿了扫把说道:“你们要不到边上坐着,这么东站一个西蹲一个,我没法扫地啊!公子好干净,照他说叫有洁癖的,回来看见地没扫,他又得自己来折腾了。”
一众人等呆呆望着她,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刘瑜行在街上,和左邻右里打了招呼,去巷头还吃了碗热腾腾的豆花,给钱结帐时,冲着那卖豆花的摊贩,做了个手势。然后方才雇了一顶小轿。
路倒不远,又不是去左厢公事所,不过是城南左军厢的公事房,行了一刻钟便到。
入得内去,那些同僚看着他,都下意识避让,以免惹祸事上身。
行到官厅里,城南左军厢的厢虞候,一个劲给刘瑜使眼色。
堂上还坐着两位,一个左巡军的赵判官,一个开封府的司录参军。
可是刘瑜微笑着用左手紧把右手拇指,右手四指皆直,将左手大指向上,就这么一拱。
这叫叉手,这年代下级见上级,可以行跪礼,也可以叉手为礼。
正常明知道人要找麻烦的,那都是郑重些,行跪礼拜见。
可刘瑜就这么一叉手:“下官刘瑜,应召前来,不知上峰有何见教?”
左巡军判官坐在堂上,看着火冒三丈,一拍扶手怒斥道:“刘某人,你竟如此猖獗,事到如今,你还死不悔改!”
“你短短两月之间,犯下多少桩事?横行霸市、索贿商贾;纵容奴仆,强索强买之类,数不胜数!教人可恨的是,你居然领了差遣,却不视事,连来公事房点卯,也是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作罢!”
这时那位王参军伸手制住咆哮的赵判官,向刘瑜说道:“刘子瑾,这些都是旁枝末节,且不去论,我只问你,事到如今,里通敌国之事发了,你还不知悔改么?”
里通敌国的罪名之下,之前赵判官说的那些,真的都是不足道了。
那城南左军厢的厢虞候,也就是相当街道办的主任,听着也是掩面长叹,不忍去看刘瑜了,他又无官身,这场合,哪里是他插嘴得了的?
王参军,他是司录参军,司法系统的大佬,他这么开口,这是当真要搞死刘瑜啊!
当然这事不是这么一说就算,要送开封府办,但王司录是干什么?
开封府六曹公文都要从他手里过就不要说了。
司录参军在案件的审理中,就是负责审讯及调查事实的!
一旦到了开封府衙,刘瑜哪里还跑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