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七弟竟然跟着那姓江的去了建康!”
“俺一直都不喜他,好好的上洛郡,凭啥他一张嘴就要拿了去?”三哥腾䰟突然插嘴。
几人不由一阵苦笑。
陈启国挨个捶了下胸口,笑道:“人各有志,兄弟是兄弟,前途是前途,若七哥真的可以一飞冲天,或许来日,咱们兄弟还要得了他的庇护也不一定呢?!”
一把搂着牛阚、崔震肩膀,走向正看过来的胡氏,笑道:“阿娘性情温和,你们可不许胡来,惹恼了阿娘,俺可罩不住你们。”
“呵呵……”
陈启国咧嘴,几个兄弟却相视一眼,神情也郑重了许多。
胡氏年三十,貌却仅有二十啷当,在人前蒙着面纱,脸上虽仅露着两凤目,但衣着打扮却是几人见所未见的高贵,来到跟前,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看着眼前或高或矮,胡氏竟看向陈启国,率先开口。
“信儿,这就是陈家寨八虎中牛大吧?看着就是员虎将。”
牛阚五大三粗,下肢稍短,身量却与陈启国相当,一见就知是力量型步将,听着与寨子里完全不同的温和,牛阚竟有些挠头不好意思起来。
“婶……婶娘说笑了,俺……俺是憨牛,也就力气大了些……”
“可惜了,此时没有上好些的绸子,等些时候吧,婶娘为你们做件像样衣衫。”
几兄弟相视一眼,齐齐抱拳。
“谢婶娘。”
一开始张嘴叫一个陌生人为婶娘,别说他们,陈启国也是有些犹豫不知该如何开口。
胡氏见他们如此,笑道:“早就听信儿说起你们,九娘也甚是夸赞你们的本事,今日一见,果然个个颇为英武非常人,信儿困难时,你们能伸手相助,皆忠义之人,信儿,你们也有些日子没见了,阿娘也不扰了你们的兴致。”
九娘想要留下来,胡氏一句“有着生孕需要静养”话语,最后也只得老老实实跟在胡氏身后离去。
看着胡氏、九娘和几个女卒离去,牛阚挠了挠头,说道:“八弟,你这阿娘人挺不错呢,嗯……说话好听!”
“呵呵……”
赵封轻笑道:“这叫大家闺秀,可是比不得咱们寨子里的那些妇人,不过,不管如何,她也算待八弟若亲子,你们可莫顶撞了她。”
众人除了牛阚一根筋外,也都清楚现在的境况,自是不愿轻易得罪了胡氏,纷纷点头答应。
马峒不管其他,看着外围正在巡视的骑卒,很是眼馋说道:“八弟,俺啥时候领着他们啊?”
见他如此,陈启国不由笑了,拉着他手臂走向自己的中军大帐,笑道:“现在都让师叔管着呢,不过师叔的年纪终究是大了,正准备明日过河,一路上说不准会不会有什么情况发生,师叔为长,你与三哥一左一右帮着管着,不过……囚凤营当小心注意些,不许任何人骚扰她们,这是规矩!”
马峒、腾䰟忙点头。
“八弟放心,俺听说了囚凤营的事情,绝不会让人欺负他们的!”
见两人点头,陈启国又看向大哥牛阚、四哥崔震、五哥孙昰,笑道:“那个阿爷虽刚刚病逝,但此时襄城公石涉归尚还在关中,关中一时还不会有哪个敢明目张胆的打劫了咱们,可若入了并州地盘,那就不好说了,所以,这里所有人都算是护着钱粮辎重的兵卒,这里过万人都咱由夔牛左营管着,大哥、四哥、五哥,你们多劳累些,一会俺让囚凤营帮着你们熟悉一下,八弟没太多时间给你们,一边走一边管着。”
听到可能有抢掠之事发生,几兄弟立即郑重了起来,他们乞活军就是依靠抢掠过活,对这种事情也不算陌生了。
几人坐在军帐商议,陈启国拿出一张自己重新绘制的地图比划,一干人不时提出意见,或是低声争吵,或是点头认同,还没等他们将一路上可能发生的抢掠危险地点提前确定呢,胡氏身边的绿娥拿着一坛酒水送了进来,身后的女卒更是抬着一只看样子刚刚宰杀剥好了的羔羊,众人又是一阵赞叹,一边烤着羊肉,一边指着地图商议着如何查探,甚至威慑恐吓之事。
上庸公府本就有并州、关中地图,只不过都太过简陋、大而化之了,无可奈何,陈启国也只能重新绘制,也幸好随同队伍里有不少人都是并州本地之人。
地图绘制,陈启国不太过在意并州各郡有哪些县城,他更在意的是地形,以抢掠为生的乞活军最是害怕被人围堵,也最为注重地形优势,尽可能抢了东西还不伤了自己。
看着陈启国在地图上标注的危险地点,赵封想了下,说道:“河东郡有安邑盐池,是并州最为重视之财源之地,军卒三千,想来周边寨堡是绝不会轻易找咱们麻烦的,如果要找麻烦,也一定是这三千卒!”
几兄弟微微点头,他们知道官胜于匪的道理,赵封点着安邑说道:“八弟是邺城石虎亲定的屠各都尉,明面上这里的军卒当不敢轻易给了他人口实,俺觉得,不若八弟、六弟领千骑前往主动拜访一二,俺们走临阴、蒲坂北上,如此当稳妥一些。”
众人一阵沉思,陈启国微微点头,说道:“二哥所言有理,安邑之卒以守护盐池为任,骑卒仅千人,若我千骑当前,他们就算分兵围攻过万人马,咱们只要不乱,一时半会绝对拿不下大哥。”
牛阚点头说道:“八弟放心,俺保证守好了中军大营,绝不会让人伤了胡婶娘和九妹!”
“嗯。”
几人又商议着北上过桥山入临汾之事,一边饮着酒水,一边用手撕着滋滋冒着油水肥羊,却不知,此时的他们几如胡人一般,更是不知后面几十个大汉还在一路狂奔追赶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