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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我成了暴君的心尖宠 第18节(2 / 2)

萧廷深走到他身侧,坐了下来,一低头就看见顾忱撑在身子两侧手。那双手就像玉雕成的艺术品,白得几近透明,却也没有一丝鲜活之气。

萧廷深默默看着那只手半晌,才再一次缓缓开口:“云停……”

这一次顾忱给了点反应,他微微侧了侧头,目光从虚空中一点拽回,轻飘飘落在萧廷深脸上。那双眼眸很黑,是墨一样的黑,没有半点光亮和温度。

他很轻很轻地开口了:“赫哲说的……是真的吗?”

“……不是。”

“……那么我兄长,是怎么死的?”

萧廷深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最终却把话硬生生咽了回去。他伸出手,轻轻抓住了顾忱的手。

入手处一片冰凉,和玉的触感没有什么区别,甚至还要冷上几分。顾忱向来是温暖的,是鲜活的,在萧廷深的印象里,他的体温从来没有这么低的时候。

这种冷意像一条毒蛇,顺着萧廷深的皮肤钻进血液,一路蔓延,连同他心脏都跟着一起冻住了。顾忱的眼睛正看着他,等着他给出一个合理的、可信的解释,可他却根本无法说出口。

他解释不清。

当年淮河之战,的确是王永恪勾结了百夷人,出卖了顾恒的行军路线和安排布置,才使得顾恒身陷重围,力战而亡。也正是因为如此,王永恪才能独揽淮河大捷的所有功勋,飞黄腾达。

也正是在那时,萧廷深身陷夺嫡漩涡,不得不借助王家的力量。王永恪出卖顾恒一事,也的确是他事后才知晓的。

可有什么用呢?这两件事叠加在一起,看上去只会是萧廷深有所图谋,为了皇权野心不惜指使王永恪出卖忠良,最终壮大势力,为自身谋得利益。

这种事本就是朝堂上极隐秘、极灰暗、极污浊的腌臜事,也不可能像断案一样,有人站出来为萧廷深证明他的清白。就算他和顾忱解释,对方也不可能相信,只会认为他用完了王永恪就抛弃一旁,弃车保帅、薄情寡恩。

所以他不能解释,也根本无法解释。

他只能抓住顾忱的手,默然良久,一语不发。

许是因为他太久没有说话,顾忱眼中的希冀一点一点黯淡下来。就像一朵枯萎的花,花瓣凋零,落在地上,最终碾碎成泥,化为尘土。他挪开了目光,又重新望向虚空一点,在这一瞬间,仿佛所有的希望都从他身上片片剥落,飞散在空气里,变为齑粉。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

……究竟是为什么呢。

前世他被萧廷深一杯鸩酒赐死,而今生——就在他几乎淡忘那些仇怨,甚至对萧廷深有一点点动心之时,命运又和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让他几乎又一次被萧廷深杀死在这里。

杀|人诛心。

他情不自禁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每一寸骨头都发出咔咔的轻响。萧廷深的眼底闪过一丝痛惜,伸出手,一把将他另一只手也抓住了。

“云停,”萧廷深加重了语气,“云停!别这样,别折磨你自己——”

他用力抓着顾忱的手,硬是将他攥成拳头的手舒展开,以免他用力过猛伤到自己,然而顾忱却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整个人就好像痉挛了一样,目光涣散,嘴唇也完全褪去了血色,变得一片惨白。

“云停!”萧廷深拔高了音调,用力扳过他身子,“你醒醒……你醒醒!你听我说!”

顾忱茫然地看向他,就像一个委屈的、被人欺负的孩子,完全失去了分寸。他的模样看得萧廷深心里剧烈一痛,就好像有人在他心上捅了一刀,流出鲜红的血。

“云停——”萧廷深的嘴唇也开始哆嗦,他抓住顾忱的肩膀,紧紧盯着他的双眼,“你听我说,你还有我,你不能就这么自暴自弃……”

顾忱睁着眼睛,唇动了动,半晌才吐出一句轻得几乎听不见的话:“……你骗我。”

“我没骗你。”萧廷深语气急促起来,“我没骗你,云停,我从来没有骗你,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但我还是要说。”

他手上用力,一把将顾忱拽进怀里,将他紧紧地、牢牢地按在了胸前,他的下巴抵在他额前,源源不断地向怀中那具冰冷的身体传递热量,仿佛想要竭尽全力,给他一丝慰藉。

“顾忱。”萧廷深低声说,一字一句,声音在胸腔里震动,“不会太久了,你等等我。你兄长不会白死,你兄长麾下的将士也不会白死。我向你保证,必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但是在这之前,你要振作起来,照顾好你自己,你不能在真相尚未明朗之时就倒下,明白吗?”

他等了很久,怀里的顾忱才极轻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这件事一直是你心里过不去的坎儿。”

当年顾家大哥死去之后,萧廷深曾亲眼见到过顾忱的改变——他收敛了性情,变得温和,变得低调,变得谨慎……他知道,顾忱心中始终在愧疚,他认为自己没能救下兄长,连死因也只能含糊而过,因此他生怕再失去身边亲近之人,哪怕自己豁出命去,也要护得他们平安。

所以当时顾忱宁愿自己代江崇受过,也不愿江崇受到伤害。

想到这里,萧廷深心里又是一紧,语气不禁加重了几分:“无论何时,都要保护你自己。只有这样,你才能亲眼见到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一天。”

他停了停,声音在胸腔里震动:“朕向你保证,用不了多久,朕一定,一定给你,给整个顾家一个交代。”

又过了很久,顾忱才再次点了点头。

然而话虽如此说,顾忱却并不打算真的坐等萧廷深替他报仇。

他迎着冷风走出甘泉宫,一步一步迈下台阶的时候脚步异常平稳,甚至心中格外冷静。他从来不会坐在那儿等着别人把不知真假的结果捧到自己面前,要想查明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有他自己去做。

……更何况,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萧廷深都和此事脱不了干系。

顾忱冷静地站在了台阶下,安静站了片刻。忽地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他回过头去,看见魏德全一路从台阶上下来,走到他面前。

“奴婢奉陛下之命,来送顾大人出宫。”魏德全躬身一礼,“顾大人,请。”

顾忱什么也没说,转身踏上宫道,向出宫的方向走去。走到一半的时候,魏德全忽然开口:“顾大人。”

顾忱也不惊讶,偏头看向他:“魏公公是有什么话说?”

“顾大人是个明白人。”魏德全表情未变,慈眉善目地说道,“奴婢确实有事要和大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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