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崇不傻,他是刘备的土生乡亲,主公都天天见,脚下穿的就是主公编的草履。
中军在集中老戍卒,换句话说在抽空各乡亭里的可战之兵。
被裹挟的豪强庶子与武装地主们,又统统被集中到了中东西三亭,这是什么意思?
他不想被从里长上降职,天可怜见的,这是他们家朝上数五代,做过的最大的官了,他怎么舍得丢?
可留下至少要被降一级,他是副里长。若留中乡,面对一个个甲胄精良,能骑会射,武艺高强的武装地主,甚至有可能直接被降到伍长去。
是保职调往外亭,还是降职留在本乡,刘崇踌躇不已。
毕竟,北盟发展一日千里,事关下半生前途,可不敢行差踏错。
他之所以放着薄田不耕,义无反顾的投身刘备等人的剿匪事业,就是认同主公四弟的话。
乱世就是洪水,一窝树下的蚂蚁,不想被洪水冲了,不动就是死。可一堆蚂蚁纷纷朝树上爬,谁能封侯拜相,不在本事大小。武艺不精的农夫从戎,照样可立功封侯。
前提,树干树枝无数的岔路,每条岔路时的选择,不能选错。
否则,武艺再高,再努力,没有意义。照样会错过登到树顶的机会,只会迷失在无数的岔路枝条之中。
人的生命是有限的,一次选择错了,没有重新爬的机会。
刘崇之所以咬定中军不愿走,就是主公四弟说的那个理,乡民见识不行,与其瞎想瞎选,不如跟定主公不放松。
主公的四弟当时承诺,若愿挪窝,一起与刘备等人爬树,一定带他们一起到树顶。因为树顶是什么样,主公四弟见过,就是从树顶下来的,所以,记得路。
刘崇深信不疑。
可令他困惑的是,他跟定主公没放松啊,为什么要把他调出去,凭什么继续跟定主公要降级使用?
他想不通。
于是,他下了个决定,给李轩送礼。
刘崇让浑家与老娘做了三天的各色吃食,一口都没舍得给二岁的家小子吃,再哭闹撒泼都不给吃。反而狠心的把家里养的五只母羊,全牵上了。
他知道主公小弟好美食,吃白馍馍都掺奶。既是问前程,当然要心诚则灵。一咬牙连家里口粮都做成点心了,特意裹了奶皮,香的很。
别说家小子了,他一闻都差点忍不住咬一口,不怕盟里的仙儿不吐口。
仙儿没有拒收,一看他来送礼,高兴的自己动手把他牵来的母羊拽进门了,对他浑家的手艺赞不绝口。
问前程,仙儿也指点的干脆:“不想走是对的,送东西给我吃更对,再第一个申请吃‘先锋灶’,那就全对了。有忠贞之士如此争死,谁好意思降你职,谁好意思说闲话?你明天表现一下主公乡党的模范带头作用,我表扬下你的先锋带头作用。双簧完了,你接着留任中军里长就是,只不过从此就叫‘先锋里’了。”
“先锋里是干啥的?”
“试验部队,中乡东乡西乡都有。你要是东西乡的我倒不留你,那是真要打先锋的,你脑子这么活,不适合。不过中军的试验部队,未来是朝重型器械走,非但不先锋,反而会越来越朝后,越来越像匠兵,工匠的匠。”
“匠…兵,匠人兵?”
“使用匠人制造的器械的兵。辕车是匠人造的,床弩是匠人造的,把床弩搬上骡拉辕车,用于杀敌的兵,则是你们。
匠人负责造固体燃料火箭,怎么把弹道导弹,快速准确的发射到敌人城池与营盘的预定位置,则是你们要摸索的战法。”
“啥是蛋刀捣蛋?”
“咻…嘭!”
“咻?嘭?”
“就是大号二踢脚。”
“二踢脚能攻城?”
“能啊,造大点啊。全称为固体燃料火箭惯性制导战术弹道导弹。叫战术火箭,弹道导弹都可以。药捻一次点火,咻就出去了,然后嘭的一家伙,几两装药量,就能干塌一间屋。咱要造个十万枚大号二踢脚,攻城,那是什么动静。”
“…那咱能把洛阳炸没了。”
“别扯淡,那是造反。”
“这不跟投石车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