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琳神色呆滞,整个人都僵了。
简西禾眼神里有同情和不屑。同情是因着到底相识一场,不屑是因着付琳的愚蠢、自以为是。
付琳是如何把那名见过些世面的侍卫收买的?她对那名侍卫说,只要事成,她这个人,就是他的。
她就是那样的行径,近几年来一直是通过这种手段与人交换,别人帮她如愿,她付出她的姿色、身体。
这样的人,他在这种时刻能给予的,也只有一点点同情。别怪俞仲尧对她已到了厌恶的地步。
以与她有牵扯为耻的,又何止一个俞仲尧?
自然,简西禾知道,这样会让人觉得他绝情、不仁。在别人眼里,那到底是曾与他定亲的女子。无所谓了。
愿意理解的人,不需要他解释。看准他恶劣的人,解释几天几夜都没用。
说到底,他过往中的太多是非,在外人眼里的太多疑团,都无法对谁解释。
以往不屑,因为不曾期望一些美好。如今想要清清白白,已无可能。看一眼还想找俞仲尧继续理论的孟滟堂,他赶上前去,无声地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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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琳死了。杀人这回事,俞仲尧从来言出必行。
整个下午,章洛扬与沈云荞分外沉默。
反常不是为着俞仲尧的狠,他从来就是那样的,无意隐瞒谁,并且无意改变这种为人处世的方式。她们以前听到的传闻,比眼见的他的手段还要狠,但终究是耳听为虚,眼见的事实,尤其是关乎一个人生死的事实,带来的震慑超出想象。
这事情让她们分外清晰的意识到人世无常、强弱之别。
鲜活的一个人,变成一具破败的尸体,不过朝夕之间。
不论这个人在自己、别人眼中如何,遇到绝对的强者,卑微弱小如蝼蚁。
孟滟堂出面讲情未遂,亦是让人感触良多。
在朝堂也是至为尊贵呼风唤雨的人物,眼下落入弱势,再不甘、再愤怒,也要接受,吞咽下无形的屈辱。
人只有在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中变得足够强大,并且要努力的立于不败之地,才能奢求自己真正想要的安稳岁月、迤逦光景。
不然的话……
俞仲尧对这件事的想法却很简单。
午间,他有过短暂的犹豫,想着是不是等到夜间将付琳不声不响地处理掉,不让洛扬知道实情。最终还是否定了这心思。他知道自己是怎样的人,知道很多为人处世的方式已不可更改,相信她或许比他自己更清楚。已经如此,除非重活一次,否则只能让她接受。
他是不够好,一辈子都与善良二字无缘,但是总比做表面功夫欺骗她要好。
至于付琳的生死,是他根本不需要考虑的问题。
他对这种人从无耐心,男女皆如此。留着她做什么呢?要她继续自以为是的班门弄斧?凭什么惯着这种品行的人?
黄昏时,俞仲尧放慢了速度。
章洛扬策马到了他一侧。
他侧头凝着她。
她报以一笑,“你是你,我是我。往后我不会变成你这样,也不会变成付琳那样。”
俞仲尧由衷地笑开来。这三言两语,已足够。
晚风来袭,她眯微眯着眸子,明眸澄澈,目光从容。流云、天空、夕阳、晚霞,都只是她的陪衬。
很想抱一抱她,握一握她的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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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抵达之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要宿在帐篷里。
孟滟堂有过那么一刻,想甩手走人,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可是……他望向正与沈云荞站在一起说笑的章洛扬,没了暴躁。她都不说一声辛苦,他有什么受不住的呢?
便是处在了劣势,忍耐才是最该做的——大丈夫能屈能伸。半路打退堂鼓,算是怎么回事?
他冷静下来,和别人一样吃了大锅饭,早早回到帐篷歇息。
简西禾、阿行、高进在饭后忙着在帐篷周围撒上药粉,以防虫蚁蛇出没。
章洛扬先进了帐篷看了看情形。小小的帐篷,被褥下铺着厚厚的干燥的稻草。她试着躺了躺,只觉得分外松软。自己是无所谓的,只怕云荞受不了,连忙去看好友。
却不想,沈云荞已眉开眼笑地躺在地铺上,见她进去,语气轻快地道:“真舒服。要是我半夜醒来,钻出去就能看到夜景了,多好。”之后又担心,坐了起来,“你不会不习惯吧?要是不习惯就来我这儿,我哄着你入睡。”
章洛扬笑出声来,“怎么会,我也觉得好得很啊。”
“那就行了。”沈云荞又倒下去,慵懒地摆一摆手,“快去睡觉,今晚不准做绣活了。要是被我抓到,当心我修理你。”
“知道啦。”章洛扬噙着愉悦的笑,回了自己的帐篷。
夜半,她口渴醒来,意识懵懂,习惯性地抬手去摸水杯。半晌没找到,这才清醒过来,在黑暗中穿上外袍,去外面找水喝。被清寒的夜风一吹,精神一振。举目四顾,看到俞仲尧和高进坐在篝火旁边,正神色愉悦地谈笑。
两个人听到她的脚步声,同时望过来,对她招一招手。
章洛扬走过去,“你们居然还没睡。”只是陈述事实,并无意外或指责。已经了解这两个人了。
俞仲尧将手里的水杯递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