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作为河东重镇,北地之边塞,它的目的只有一个,驻军备边,你们要记得,在这里为官,目的也只有一个,就是随时为将要到来的战事做准备”
赵石说话的语气很平淡,不过其他两个人听的都很认真,不敢有半点分神,回去之后,还要仔细琢磨在这里听到的每一句话,因为从这位大将军,河东宣抚使大人口中说出来的每一个字,可能都要关乎许多人的命运,比朝廷的谕令还要重要的多。
一个理解错误,很可能之后便会犯错,在他们这个位子上,犯错是要付出极大的代价的,什么是揣摩上意,其实这就是了。
赵石的话还在继续,“这里北边就是茫茫草原,东边就是河北金国地界,这里和长安县,京兆府不一样,这里的百姓再是富足安乐,没有大军驻扎,也如无根之萍,所以,今后所作的一切,都要问自己一句,对将要到来的战事有没有好处。”
“比如这来来往往的商队,很可能就有西夏,金国人的探子,东北的蒙古诸部在跟金国人交战,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就能瞄到河东,两位大人在这边塞之地为官,心思可不能总用在百姓身上。”
两人几乎同时离座,拱手道:“大人教诲的是,下官等一定谨记在心。”
赵石摆手,让两人重又落座,接着道:“要说。河东应该是个出英雄的地方,却让女真人给糟蹋了。近几年,北边不虞有什么边患,河北纷乱,,两位大人只要用心些,这河东大同,定又是第二个延州。”
郑铎此人向来快言快语,人又不缺胆气。随即便道:“可不是嘛,下官初来乍到,当时还分不清谁是谁,不过河东出身的官吏,却是一眼就能瞅出来,只要是弯着身子,脸上带笑。说十句,有九句是奉承话的,准保是河东官儿,真是可怜复又可恨”
“下官从来没见过女真人,也谈不上什么观瞻,但自从来了河东。见的多了,听的多了,对女真人真可谓是厌憎至极,如果不是文人,一定随大将军杀过去。屠尽这些胡狗。”
“这话我愿意听。”赵石和柳世源对视一眼,都是哈哈大笑。气氛猛然就松了下来,“没想到郑大人还有这样的豪气,在草原时就听闻,河东出了个酷吏,不过我却要说,方今天下,这样的酷吏不嫌多,只嫌太少了些。”
柳世源也笑,“下官就知道,郑大人合使君大人的眼缘,不过可说好啊,那酷吏两个字可不是我说的。”
郑铎毫不在意的摆手,拿起酒杯了,饮了一口,“酷吏就酷吏,要能换来河东一片安宁,这个名声背上也无妨,到了别的地方任职,下面的人听闻了这个,也不敢欺瞒于我不是?再者说了,北地魔王的名声可不比河东酷吏还要大的多?再瞧大将军如今之功业,谁又能不钦佩敬仰?”
“你这世家子,奉承话到是张嘴就来。”
柳世源说笑了一句,至此,公事上的事情也就算约略说的差不多了,而且柳世源也知道,眼前这位宣抚使大人,对政务并不十分关心,最看重的还是军伍之事,但那些,他们两个人又都不太熟悉,之后也自有张佩官来这里分说。
“下官这里还有一件喜事要报上于大人呢。”
“哦?”赵石刚与郑铎对饮了一杯,这位按察使不论心性还是言谈,确实让他看着很是顺眼,听了这话,不由愣了愣。
“也就是前些时,犬子捎信过来,令妹已有身孕,明年少不得家里就要有添丁之喜了,使君大人,您说这是不是喜事?”
赵石立马一拍桌子,确实有些惊喜,去年完的婚,今年就有了身孕,这个妹子总算也能让人放心下来了,而且毛病还真就出在许节那厮身上。
尤其是完婚之后,家书往来,家中人等,对那位柳家公子都是赞许有加,实际上,赵石也知道,经过许节之事,自家妹子这一辈子,估计也就那样了。
那位柳家公子说实话,也没太大的本事,不过是因为家里人期望不深,所以看上去也就不错罢了。
不过从往来家书上还是能看的出来,这位柳家公子,在对待妻儿上,却没什么毛病可挑,这位信奉的好像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对于功名利禄什么的,都不太上心。
若是自家儿子,定然要恨其不争,但作为妹夫,就很是让人满意了,尤其是不但有着那样一位父亲,还有着那样一位妻兄,就算没多大出息,一辈子总也能吃穿不愁,好一好,荣华富贵也是不愁。
“好,确实是件喜事,不过诞下来的不管男女,还不都得姓柳,之后这顿喜酒,还得要柳大人来请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