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得内来,没见着什么雕梁画栋。就是极平常的筒子楼,却极是整洁,虽有破损的痕迹。却修补得清楚。
上到三楼,行到楼道最左边,刘主任敲开一间房,便引着薛向行了进来。
薛向还未进门,便听见里间一叠声冲这红鼻子刘主任打招呼的声音,他微微怔了怔,为这刘主任的权势暗暗吃惊。
跨进门来,终于瞧见里间的陈设,彻底惊住了。
这哪里是最高学府该有的排场。哪里是厅级干部住的地方,分明就是后世大学宿舍嘛。
房间还算宽敞。纵四横五,约莫二十来平。中间是过道,左右两边各设着两张床铺。
床铺皆是悬空一人多高,钉挂在墙上。
床铺下面,置放着一张一米多长的书桌,一个双门衣柜。
房间不旧,床铺,书桌,衣柜成色极新,然,总体条件还是极显朴素,毕竟,来这里进修的不是普通干部,而是厅级高官。
念头稍转,薛老三也就明悟了,眼下,毕竟是八十年代,央校复建也不过才几年,条件稍微艰苦,也是难免的。
自不能跟后世,经费无数,各大单位纷纷解囊援建的开放性的世纪大学相媲美。
薛老三还在打量宿舍,但见刘主任冲里间最左边的床位一伸手,“薛向同志,这就是你的床铺,现在可以开始整理你的铺位了。”
说罢,刘主任转身便从他身边抹了过去,出门不见。
阳光透过纱窗,斜斜照在在模板上码得整整齐齐地方格被褥上,床铺正接着纱窗,纱窗外则是一个不小的阳台,阳台最前的横栏上,还搁了几个盆栽,仙人掌,芦荟,樱桃树,沐浴阳光,摇曳生姿。
一眼可辨,这个铺位是此间房最好的位置,向阳通风,单从光照的时间讲,只怕还是整栋楼最好的铺位。
姓刘的这是什么意思?薛老三暗自嘀咕。
管他娘的什么意思,最好的位置怎么了,老子还住不得么!
心念一定,薛老三便将随身的行李包在书桌上扔了,方要收拾行礼,舍内其他三位,便同他套起了近乎。
似乎能由刘主任亲自送来,薛向的身上多了一层光环。
薛老三也不管这几位如何心思,终归同舍,便算缘分,便和三位聊了起来。
几分钟后,他便对这三人又了个简要的了解。
瘦高个儿叫彭春,一身严整的西装,大夏天还把领带扎得结结实实,偏生身子极瘦,活像个衣架晾晒着衣服,一口普通话,夹着浓浓的鲁东腔,入耳便是大饼夹大葱的味道,容貌看着显老,一打听,才刚刚三十三岁,也是乘了干部年轻化的东风,去年刚由副县长的位子上,直升的因台地区行署副专员。
矮胖子却是薛向本家,唤作薛亮,面貌寻常,只一双一眼极是灵动,透着股狡黠和精明,江淮省武湖地区地委副书记,三十八岁,在地委副书记的位子上已经三年了,再经过今次党校的镀金,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方脸的叫崔原则,三十五岁,此间唯一的正厅级干部,吴中省文化厅厅长,清华园毕业,说话从容不迫,一字一顿,不愧是文化干部,话出口来,极爱咬文嚼字,三五句,便有之乎者也出口。
薛老三不是个好交际的人,和三人聊了几句,便抱个歉,中断了谈话,开始整理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