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秩觉得隔着衣服触摸烟盒不过瘾,他又将烟盒拿出来,不停放在手上把玩。“首先你心里要明白一件事,你和林震通话,与其说是对话,不如说是谈判。作为谈判,你必须先亮出自己的筹码,让林震觉得你们之间的谈判是平等的,而且要让他感受到谈判的结果对他有利。
“所以你开口说出的第一句话,不是直接问他这几年在做什么,而是要问他最近过得好不好,是否需要帮助。”
“这个我知道该怎么做。”白木天慢慢找到一些勇气,面对欺骗他六年的老朋友的勇气。
看着白木天脸色微不可寻的变化,秦秩瞬间抓住白木天的软肋说:“第二点很重要,控制好你的情绪。一旦你在林震面前情绪失控,你们之间的谈判会被当场宣告死刑。”
这句话可谓瞬间戳中白木天的痛点!六年来,白木天忍受了非人一般的压力与折磨。一开始他怀疑自己可能是杀死朋友的凶手,后来随着他对事件调查深入,他一度怀疑自己成了别人借刀杀人的工具。
时至今日,哪怕事情真相已经放过了他,可是六年来在心里最阴暗的地方种下的苦果早已将他的心智腐蚀得千疮百孔!
那是一种用一切言语都无法形容的残忍与痛苦。白木天不仅要独自承受杀害挚友的罪责与恐惧,还要向别人隐瞒事故真相。
六年前,他和林震一样,也是在阳光下会说会笑的人。可是现如今的白木天,早已孤冷得连他自己都快认不出来了。
白木天在矛盾沼泽里苦苦挣扎了六年,他数不清这六年来他亲手制造过多少杀孽!
自从白木天担任保安队长一职以来,他亲手摧毁过几十个学生的细胞宿舍。白木天心里清楚,其实被他摧毁的宿舍里面,有一半都是可以挽救的。
但是白木天没有将生存的机会留给那些细胞。他用最血腥残暴的方式摧毁的不仅仅是一间间宿舍,还有宿舍主人继续求学的前途。
白木天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每次摧毁完宿舍,他的手都会这样颤抖。白木天的心里有两个声音在挣扎,一个声音苦苦哀求他放别人一条生路;而另一个声音则是警告白木天宁可错杀一百不能再出血案。
“今天先到这里吧。”秦秩再次将烟盒塞回口袋里,“白老师如果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用今天这种状态和林震谈判,估计谈判不会成功。”
“给我一点时间。”白木天垂下肩膀。他虚弱得像是一只受伤的候鸟,远远看着目的地就在前方,却再没有力气继续飞上征途。
“白木天,你千万不必心急。”朱啸林出口安慰道,“我们还有时间,反正这事一时半刻也解决不了。况且我和老秦都会给你提供一切我们力所能及的帮助,你要明白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你身后还有我们,有学校,有人民,有国家。”
“谢谢。”白木天从来没有觉得他有今天这样颓废的状态,哪怕是林震刚刚失踪的那段时间,白木天都能撑住一口气坚强面对生活。
可是白木天似乎觉得自己的信念彻底崩塌了。生由何来?死欲何往?这些问题已经变得荒诞可笑,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