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盖满厚重綑草堆、跑起来歪歪扭扭像是喝醉酒的棕灰色蜥兽穿过树林,靠近了骨垩主巢,门口魔卫看了一眼,也没拦着就让牠进去了。
那蜥兽在骨枭洞窟附近绿意盎然的露天台停了下来,兽腹下垂落一条细白的小腿晃呀晃,终于搆著地面,津从比她体型大上许多的蜥兽背上爬了下来。那蜥兽已经迫不及待的将长吻贴在她身上闻闻嗅嗅。
「等一下啦!急个屁!像个死要钱的!」津一面顶开蜥兽的头,一面艰难的从随身包里取出干鸟腿餵给牠。
骨枭蹲在露天台的花圃,头也没抬的消遣道:「妳的狼蜥兽是跛脚?还是妳给牠喝了酒?」
「才不是!」津羞愤大声抗议:「你们不要再笑我的骑乘技术了!牠肯走这么远的路,已经是非常大的奇蹟了。」她一面用力推著蜥兽的头,把自己的手从牠嘴里抽出来。
「这家伙欺善怕恶,我看妳还是赶紧跟桀君换货!」绿色皮肤的女助理小绿无奈地上前,帮忙拉住驭兽鍊:「妳是送来最近采集的东西吧…放在那里就好。」
骨枭蹲在一大丛像是掛满五彩巫师帽的巨欉植物底下,树上树下有许多绿色透明玻璃弹珠跑来跑去,骨枭正忙着用奇怪夹子把那些跑动的玻璃弹珠夹进透明角瓶里。
津好奇地蹲在骨枭身边,盯着被骨枭夹进玻璃角瓶里的生物:「这是什么?好像绿色透明的珠子,好漂亮…」
「別碰!」骨枭忙警告她:「那是珠囊虫,牠喜欢吸食巫帽花的汁液,再把巫帽花毒液分离储存在皮囊里,肚皮会胀呈透明绿色的球。毒素很纯,如果被吸饱毒液的虫螫到,不用多,一只虫差不多可以螫死一头牛。」
「最近这些家伙突然暴增,把巫帽花残害了大半。」小绿无奈地说。
津却很快发现了妙用:「咦…不过,这样收集巫帽花毒液的工作倒是轻松多了?」
「小津津真聪明。赏妳一罐。」骨枭对于她的举一反三很是欣赏。
「给我干嘛?我又不会用。」津接住骨枭拋给她的罐子。
「桀君如果让妳不高兴就帮他饭里加料。」小绿阴险道。
呃…津突然明白在女人荒的垩族,小绿至今都单身的原因了。
「对了……骨枭大夫…那个…」津支支吾吾,「汲取垩激素的那个…可不可以给我一支?」
「汲取垩激素的哪个啊?」骨枭专心的埋首在花丛中,明知故问。
津脸红了:「就…之前…白色的…长型…很像牛角的那个…」
「怎么个用法…?」夹起一只珠囊虫进角瓶里,他继续装傻。
「呃……没什么…当我没问…」津早羞得像炉上沸腾的水壺。
「嘿嘿!这么快就放弃了,小津津还真没毅力。」骨枭终于转过头来看着她,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那是白角晶。妳又再计画什么?」
「不…」津低下头不敢看他。
骨枭很不识相的凑近,端详著她的脸,随即狡猾笑着:「有过敏现象…这阵子需求量很大喔…」对于这件事骨枭总是特別积极。
「没事啦!我要走了!」津站起身子,干脆放弃,却被骨枭一把捉住。
「傻津津,这又没什么。」骨枭还是笑得那样诡异,他指著山峦:「这种舒适的季节,万物都情不自禁。更何况是我们。」
「我可以告诉妳去哪里找白角晶…不过…记得,这世界上没有绝对安全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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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从骨枭那边回来,却看见她住的营帐门口站著几名魔卫,八成是来了桀的客人,於是牵着狼蜥兽绕到营帐后门旁的桩柱拴著,默契不佳的人兽俩免不了又是一阵推挤,忽闻营帐内男人高昂的对话声。津竖起耳朵,很难得见桀和人大小声,她小心翼翼溜到门边,掀开一条小缝隙。
「你没参加会议!」莫狄纳不高兴的对桀斥喝。
「我没兴趣跟一群男人窝在一起浪费时间。」桀坐在莫狄纳对面的椅子上,两手抱胸,吊儿啷当像个不服师长训话的顽劣学生:「既然当初已经决定整个部族迁徙,我就会尽全力协助。其他人摇摆不定的废话和无意义的争论,我觉得没必要听。」
「你好歹也做个样子!替我留个颜面。」莫狄纳瞪了他一眼。
「颜面对你又没实质帮助,要它干嘛?!吃吗?!」
这是什么对话?津在外面听得直摇头,这两个男人根本就像两个男孩在吵架。
桀确实是我行我素,却非是不看场合的人,若今日王换作是別人,他可能只有僵著脸乖乖听命开会的份,正因为王是莫狄纳,他才能那么放肆。莫狄纳了解桀那副偏执的死个性,所以,对桀发牢骚,也只为图个心里舒爽。
「金垩不但退出迁徙计画,还拉拢了我们联合迁移的几个部族。」莫狄纳转回正题:「情况对我们不太友善,西马找我讨论,考虑是否改变方针,参与金垩提出的以炼药控制环境恶化的合作方式。」
早猜到今儿临召会议来自西马的三心二意。桀两眼向天花板不屑一吊,鼓起腮帮子喷了口气:「所以,你改变想法了?」
「当然没有。」莫狄纳吐了口气,他压力也不小。
桀两手一摊:「那现在还有什么好谈的?就照原定计画去行,不就得了?」
「预计同行的部族都被金垩拐跑了,目前没有能互相照应的伙伴,你说这计画怎么行?」莫狄纳满脸忧虑。
「哼…大不了我们骨垩自己去就好。谁说一定需要盟友?」
「你又不是不知道…血咒荒原还有血原之魔!万一碰上怎么办?!」莫狄纳皱起眉头。
「还能怎办?咱就走一步,算一步。」
对于桀不负责任的态度,莫狄纳很不高兴:「你说得可真轻松…我可是要负起全族安危的责任!没有妥善计画怎么能说去就去?!」
「计画永远都没有妥善的一天!那等你想好了要怎么做再跟我说!」既然没有共识,问题也无解,还有什么好说的?桀负气站了起来,往后门走去,正巧撞见津躲在门帘后听他们对话。
「桀…」津怯怯地看着面前那张绷着的脸。
「妳回来了…」桀脸色不太好,仍轻柔吻了她的唇,「我出去冷静一下。」
津一听就知道桀的冷静是要出去抽烟,於是,抢先一步夺走了门边柜子上的东西:「不要抽烟…」
「好啊…不抽…」也没争,桀很干脆的放弃了。
「嗯…」
津才松了口气,男人突然伸手掐住她的纤腰,将她整个人强力按进自己怀里,张口攫住那双娇嫩的唇,就是激烈地吮吻了起来,湿热舌头强硬伸入小嘴中舔卷齿舌,大手撩开雾黑皮衣下襬摸进腰部软滑肌肤,一路向上,覆住丰盈绵乳。
「嗯…不嗯…」津夹在男人胸口的小手仍紧抓着骨烟不放。她愿意献上自己的身体代替减少抽烟,可是,第一,莫狄纳还在,她不想被看见;第二,目前对垩激素承受已达极限。顾忌以上两点,时机不太对,但,又不甘心把烟交给桀,因而陷入胶著…
桀猛烈吻著津,将她牢牢按在柱子上,随着上衣扣子被解了去,露出嫩白的香肩,胸前半圆隐现。门边暗处骚动,难以忽视,引起帐内的注目,让津感到浑身不自在。
「哈啊……啊…」酥痒的吻连绵落在敏感颈肌上,津不由自主仰高了下巴,那熟悉她身上各处敏感机关的手正在进行侵略,让她难以克制的发出呻吟。男人的手徘徊在腹部与腹股沟之间,指尖隔着布料揉进女人两腿间的细小狭缝里,再三捻揉…
当真要在骨垩王面前?!如果是桀的话似乎没有不敢的,尽管身体屈服,津的羞耻心可不依。「啊…桀…桀…我…有点过敏…」她不得不使出杀手锏。
浓烈慾火中,听见关键字,果然无论多艰困,桀还是把女人和自己分开,他低声喘息,眸子带着红光,帮她把衣服拉好,摸了摸她的头,往户外走去。
桀走开了,莫狄纳的视线却丝毫没有挪开,让津想逃也不是。倚著门柱,骨烟还抓在胸前,缩紧的肩膀没有放松,津正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好想逃走……”对方是王也是客啊,怎能装死?
津不知道怎么面对莫狄纳。撇开在浴场超丟脸的事!她坚决将这糗事隔绝在梦里,对,那是一场梦,不当作梦根本没脸面对莫狄纳。这个男人,不久前还像邻家大哥哥那样温和的陪她说了些心里话,转眼间,就变成宛如冰山一样遥远生硬的骨垩王。
不能在这里愣太久,免得失礼。津深呼吸,把衣服理好,假装自在的走进帐里,略为僵硬的笑着,和莫狄纳打招呼:「王…你…好吗?」问完,津觉得自己很蠢,才刚吵完架哪里好。
“该不会…那个大哥哥被这位骨垩王吃了吧?!”她就这么歪著头、瞧着莫狄纳走了神…脑子正在迅速重新定位「他」…。比起「听说」厌恶坦纳多人而排斥自己的骨垩王,对津而言,相处过的那个莫,还是较真实的存在。
莫狄纳铁著一张脸不说话,接着站了起来,也準备离开。
「嗯…」津如梦初醒,说:「王,你等我一下!」然后飞快跑出去,一会儿又进来,手里拿了一长串用草绳绑成的草纸包,递到莫狄纳面前,俏皮道:「当啦!」
莫狄纳看着草纸包,慢慢抬起视线望着她,却没伸手去拿的打算。
「精力汤!」津连忙补充,指了指嘴唇:「你看起来很疲劳的样子,嘴唇好干。这是刚刚从骨枭大夫那边拿到的,很新鲜!每天分两次泡茶或加点肉煮汤吃,多照顾自己一点吧!」莫狄纳的样子比上次遇到时憔悴许多,让津有些於心不忍。
「我不会煮。」莫狄纳淡漠道。
「泡茶呢?泡茶很简单。我教你!很简单!现在刚好马上喝一杯吧!很快!」看莫狄纳急着要走,津一边拿取器具,一边抓住他的手,深怕人跑掉。
津迅速将炉里的滚水倒进放置了草本的小陶罐里,莫狄纳坐回椅子上,望着她的一举一动。稍作冷却后,一碗冒著白烟,琥珀色泽的温暖茶汤摆放在莫狄纳面前。
没有迟疑,莫狄纳揭起杯子。男人喉头徐徐滚动,看来也是口渴了。看他喝,津内心腾起一阵欣慰与心疼…想起自己工作投入时也常常让工作优先于自己的生理需求。现在能这么样照顾別人,就像在照顾当时的自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