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谁?大火,什么大火?”
多年前?国师和大司空竟然相识?
不明所以的洛阳官员,悄悄凑近没控制好面部表情的长安官员身边,“他们在说什么?”
长安官员在这炎炎夏日,愣是被吓出一场冷汗,恨不得自己没有听到两人交谈,但也控制不住想要找人诉说惧意的心,小声道:“多年前,长公主自焚。”
洛阳官员骇然:“嗯???”
“长公主有一子,曾流落民间,今年正好弱冠。”
大家不禁将目光落在刚刚过了弱冠之龄,还是被陛下亲自戴了玉冠的国师身上,那玉冠上刻着一条五爪小龙,他们本人为那是陛下对国师的厚爱,如今看来……
洛阳官员:“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你们觉不觉得国师与陛下其实长像颇为相似?”
本就看出来的长安官员们:“你们才发现?”
“啊!?不会吧,国师是长公主的孩子?那桓家。”旁边官员猛踩了洛阳官员一脚,恭敬道:“国师。”
官员们齐齐道:“国师。”
司马佑安走过这些低着头的官员们,嗯了一声,被宦官扶上了车辇,此车辇乃是陛下特意为国师准备,四周白纱遮挡,闻风而舞。
一身黑衣的他坐在其中,仿佛另一个陛下。
车辇径直往宫外而去,而他一直没有回头看桓睿严一眼。
没有热闹看了,官员各自恢复了不熟的状态,一个个分散着走远,但内里却不约而同有了新想法,该重新站队了。
桓睿严则第一时间赶往宫外,责令手下人全力查看大运河事宜,若他不能无故离开洛阳,真是恨不得飞到大运河边上。
可惜仅手下人一查,便查到了种种问题。
桓家嫡系不丰,因而培养起了庶枝,若非如此,前世桓之凡没那么容易出头,虽说庶出都是一个家族的,但从小所获资源不同,自然有些私心,这大运河之事,他们借着桓家的名头,没少捞钱。
捞钱都算了,就如司马佑安所言,大运河开拓质量不行,能让人一眼就看出问题。
如此忙碌一天,找寻解决办法,尽可能找补,桓睿严回府时已是深夜,还是特意跟御林军打了招呼,才回来的。
回了府,族中长者悉数全至,各个责难,旁边庶枝煽风点火。
“大运河的事情我们办差出了差错我们认了,长兄该将我们推出去就将我们推出去,但你不能再放任桓辉了!”
“长兄还看不出来?陛下和国师这是逼我们交出人去!”
“我就说呢,当年长公主也是个骄傲人,能为了桓辉自焚,合着里面还有事是吧?为了他一人,你要至全族于不顾吗?你知道我们商铺被关停了多少家?庄子损失了多少?”
“我们的盐场、黑石矿,全被朝廷买走了!回都回不来的那种!现在不交人,我们损失更大,如今大运河的事情一出,哪里不需要打点?”
桓睿严疲惫至极,沉默不语,其庶弟倏地站起,指着他鼻子道:“桓辉是你弟弟,我们难道不是你手足?你若固执己见,我这一支主动脱离桓家,自此,我便是桓家罪人!”
说着,人已经愤愤离去,其余人也是这个意思,一个个对着桓睿严发了一通火,各自离去。
唯剩几位年纪颇大的长者长吁短叹,这家要是分了,桓家还剩什么了。
“睿严啊你再想想。”
桓睿严苦笑:“叔父,非我固执保人,但桓家遭此一劫,上上下下的人只愿自保,无人念着桓家前途,终究是心寒。”
长者们叹道:“但睿严啊,是你们错在前啊。”
“哎。”
手足与家族,桓睿严当年瞒下了长公主一事,就是怕家族蒙难,如今,司马佑安明挑身份,骑虎难下,他保不住手足了。
“长兄,稀客。”
桓辉有一副好皮囊,尤其是在他饮酒作诗时,放荡、豪迈又勾人,此时他手握酒瓶,一句一饮,东倒西歪在一群美妾身上时,看见桓睿严他支着头,酒从酒瓶中流出,洒了一地酒香。
美妾们悉数退下,桓睿严眼有不忍,只能道:“大运河出事,又本就被陛下和国师打压,桓家危矣,本想让你辞官躲过一劫,眼下只怕是不行,记住不可自裁,我明日送你去见国师。”
他点头,似是没有听见长兄让他赴死,修长的手指画着酒瓶的口子,一圈又一圈,无人可知,午夜梦回,他可曾悔过。
曾经名满长安的公子,听从家族吩咐娶了长公主,又要听从家族吩咐孤身赴死。
“可是他?”
在听闻桓之凡说国师好似安儿后,他便寻了桓睿严去问,今日,桓睿严终于能肯定的答复:“是他。”
桓辉喝了口酒,“报应,长兄且去吧,大运河的事,够你忙一阵子的。”
有谁会信呢,偌大的桓家,竟然被逼到这种境地,他晃晃悠悠走到叶氏房间,对着里面面如死灰的女子道:“今天早点睡,明日我们一起走。”
叶氏不敢置信:“辉郎!”
“怎么了我的美人,莫怕,我们一起赴死。”说着他砰地关上了门。
“辉郎!”叶氏扑到房门前拼命拍着,“辉郎,我们再想想办法,想想办法!来人啊,来人啊,去把凡儿给我叫来。”
她叫的声嘶力竭,可没有人来管她,桓之凡已经被禁足了,他压根不知道自己的父母会被带去见国师。
但司马佑安没有见他们,他们直接下了大牢,罪名是贪污受贿,大运河之错,悉数被桓辉扛了。
明明御史大夫人都没启程去调查大运河的事情,桓辉却先一步被族中抛弃,脏的臭的各种罪名全被安在了他头上,反正他的命也保不住了不是吗?
陛下不会准许伤害过他阿姊的人还逍遥的活在世上,如此,牺牲一下,也救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