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拉开发出响声,廖泽远才捻灭指尖的火星。
浓烟被明灭的光影撕碎,灰蒙蒙的坠入地面,缭绕在半封闭的空间。
一如他此刻的心境。
半截灰烬,半截消隐。
廖泽远随手把空烟盒塞到自己那侧的垃圾兜,假装若无其事地顺口问道:“跑哪去了,你们不是早结束了吗。”
舒宜一上车便被刺鼻的烟草味呛得皱了皱眉,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她犹豫了下,才慢慢地解释,“哦——有同学喝醉了,帮他叫了辆车。”
挥之不去的尴尬画面萦绕在脑海,远胜此时嗅觉的不适。
甚至已经决定将刚才的事烂在肚子里。
尽管她并不认为对其他异性产生生理反应就代表着对伴侣的不忠,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心虚。
更何况,该怎么开口。
大学同学向她表白?
傅莳…
亲了她,抱了她,蹭了她。
她还湿了。
轮胎转动,暗红的尾灯倏尔亮起,和车前明亮的白光将沉沉夜色割裂成两种颜色。
就像两个心怀鬼胎的人彼此试探。
廖泽远扶着方向盘,继续扮演一个毫不知情的人。
“谁啊?我认识吗。”
“…我们班长,你应该见过吧。”
当然见过。
且远早于十分钟前。
刚开始追求舒宜,廖泽远经常厚着脸皮去旁听他们专业的课。
他高中的时候就最讨厌背课文,更别提成篇的文言文鉴赏,索性坐在最后一排盯着舒宜的背影发呆,看够了就从后门偷偷溜走。
他只对舒宜感兴趣,其他的人一概视而不见。
亦或者说,除她之外,没有别的人事还能引起他的注意。
直到有次老师让同学们按学号分成小组进行选题汇报,舒宜代表他们组站在讲台上发言,逻辑清晰、思维连贯,举手投足流动着自信的光芒。
组员们也站在一旁,廖泽远俨然已将自己代入舒宜准男友的角色,秉持着爱屋及乌的心态扫视过去,然后定格在一人身上。
在拥有同一目标时,参赛者总是比其他人更快地察觉到对手的存在。
因为他们有着同样的眼神。
台上的舒宜正侧头询问下首的男子什么,专注地看着他。然后恍然大悟般点点头,在勾起的唇边朝他比了个大拇指。
不学无术的廖少爷瞬间警铃大响。
他扬了扬下巴,问旁边的人。
“左边第叁个,叫什么。”
被搭话的女生有点害羞地看过去,忙不迭说:“你说傅莳,他是1班的班长。”
舒宜就是1班的。
于是廖泽远上课除了看舒宜,还多了一项消遣:观察对手。
然后在某天下午上课前,他提前守在门口把人拦住。
对方抬眼,也没有问他的来意,就静静站在那等他自己阐明。
冷淡的眼神和舒宜如出一辙。
卑鄙顺着血管不断爬行。
廖泽远蜷在背后的手伸向前,露出掌心中精致的女士项链。
数不清的碎钻包裹着红宝石吊坠,流光溢彩,一看就价值不菲。
他脸不红心不跳的地撒谎,“同学,能帮我把这个交给舒宜吗,就说是她昨天晚上落在我这儿的。”
舌尖在“晚上”出口时加重弹跳,故意引人遐想。
在比赛中耍点小手段也算不得是违反规则,廖泽远恶劣地想。
即便并未取得成果,也要装成优胜者的模样,让对方知难而退。
不过结果显然让他失望了。
傅莳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淡然地移开目光。
“抱歉,我们不熟。”
说完径直越过他步入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