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陈望舒眉眼飞扬,“咱们进宫!”
两拨人进宫,各有各的苦楚。
昭华公主听了这个消息,当即道:“景豫妹妹,你去皇祖母那儿,我去父皇那里,四皇兄未免有些过分了。五皇嫂乃是正经王妃,于公于私,齐郡王也不当如此。”
景豫郡主被拉来宫里陪昭华公主说话,谁想到碰上这么一出,听昭华的意思,是要保下五皇子妃?
昭华自然是要保下五皇子妃。
朱承瑾这边倒是没什么波折,皇后看重陈昭仪,陈望舒的脾气也很对她的胃口,周皇后道:“老五一向是老实惯了,等闲被欺负也不吭声,现下有了个厉害王妃,倒也算好事儿。”
太后道:“虽说女子贞静是好事儿,可是老五那性子,若是遇到同样老实的……”人心都偏呐,五个手指头还各有短长,最疼的必然是打小看在跟前长起来的太子,第二便是顾德妃膝下经常抱来寿康宫走动的五皇子。
这么一看五皇子被贺贵妃生的老四整天欺负,纵然都是孙子,太后心里也未免有些不满。
朱承瑾拍拍宁亲王妃的手:“五皇嫂那一手鞭子,可算是吓怕了他们,我听说齐郡王与王妃进宫了,此刻怕是正在皇伯父面前哭呢。”
“要是哭就能不讲道理,那我也去父皇面前哭上一番,妹妹就帮我准备些姜汁帕子,保准比他们哭的响。”宁亲王妃不只是骑马久了还是被气着了,总觉得胸口有一团郁气。
朱承瑾见状忙道:“可别真的为了他们把自己身子气坏了,还是找太医来看看吧。”
寿康宫召太医,太后发话,自然是快的。
太医倒没一捻胡子说什么“恭喜,五皇子妃有喜”了之类的话,还让朱承瑾有一点失望,而是说:“宁亲王妃这想必心里郁结着气,又受了些风寒,开两幅宁心静气的汤药喝下去便好了。”
宁亲王妃灌着苦汤药,皇帝御书房里林念笙已经哽咽了。
她现在已有些显怀,眼眶红红,十分害怕的模样。齐郡王痛陈宁亲王妃泼辣刁蛮,害的林念笙动了胎气,务必严惩!
“动了胎气,便该在家好生休养,何苦来父皇跟前哭,平白惹得大家都不痛快。”
清亮嗓音传来,皇帝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笑道:“昭华来了。”
“给父皇请安,四皇兄四皇嫂安。”昭华这边刚屈膝,皇帝就道:“一家人,别多礼,昭华来朕这儿,有什么事?”
“听闻齐郡王进宫,为公堂一事来找父皇求个公道,特意前来旁听。”昭华有多受宠?四皇子和林念笙站着哭了半天,没用,昭华一来,皇帝担心她站累,特意让人设下座位。
有时候周皇后都会心想,太子要是有昭华那么受宠,地位才叫不动如山。
可是有人天生不对盘,皇帝就是想做出疼爱太子的模样,自己都嫌假。
昭华也不推脱,落座便笑了:“父皇心疼女儿,女儿自然要为父皇分忧。齐郡王妃刚才说动了胎气,需要找御医前来看看吗?”
林念笙轻声道:“多谢公主关怀,稍事休息即可。”
“齐郡王妃,你自打有了身孕,四处走动,前些日子还舟车劳顿去郊外礼佛,如今却说被宁亲王妃吓到动了胎气,父皇与我好心一片要为你宣御医你又不准。”昭华长公主坐在椅子上,自有其端庄之态,“你究竟是假动胎气,还是真的不拿我皇家子嗣放在心上!”
昭华言论字字句句,戳在的是皇帝心坎儿上,本想呵斥一番五皇子妃,也被打消了这个念头,道:“好了,老五年幼不懂事,你作为哥哥的也多让这些,快带王妃回家修养吧。”
“儿臣……”齐郡王抿了抿唇,看向昭华,不甘愿道,“儿臣领旨。”扶着林念笙要走,昭华一笑。
又发话了:“齐郡王妃,你最好想想,如今有的这些特权,也是看重你肚子里的孩子。不然区区郡王妃,处处用的亲王仪仗,你凭的是什么!想清楚了,再少生事端,念佛也不必非去相国寺,在家好生照看好自己。”
林念笙肚子里怀着皇长孙或是皇长孙女,底气硬了不少,连周皇后也要敬让她三分,此刻被昭华这么打压,不由反驳了一句:“公主也太操心别人家事。”
“我哪有齐郡王操心,”昭华公主能让她才怪,“公堂之上管到宁亲王府里,我自问没这个魄力。”
“好了,齐郡王,快将你的王妃带走!”一个女儿,一个儿媳,偏心谁不言而喻。
齐郡王低声道:“别添乱了!”带着林念笙便走了,昭华虽然看似目光在自己指甲上,余光却将林念笙嫉恨表情尽收眼底。
“昭华,你今日来,是为五皇子妃求情?”皇帝看四皇子夫妻走了,才跟女儿说体己话。
昭华道:“请父皇摒退左右。”
“就你机灵,不知道要与朕说什么。”皇帝笑着让孙秀挥退左右。
“父皇有错,女儿当不当说?”
“你我父女,有何当不当说的,只管说出来,父皇有错便改,如何?”
昭华敛眉,“第一,父皇分封诸位皇子,是亲王、郡王或是不封王,都是天恩,若是四皇兄觉得委屈了,大可直说,何必靠着踩下宁亲王而来显示自己地位不输以前。其二,既然封了郡王,处处规章制度,便该按照郡王的例来。这些天,寿康宫正阳宫二宫,都悉心照料者齐郡王妃的肚子,就连贺贵妃也拨了不少宫人给齐郡王妃使唤。可是如此一来,齐郡王妃诸般用度,已是大大超了郡王妃的份例。出入宫闱,已经很是引人注目了。”
“只不过是多用几个宫人,”皇帝心软,不肯处置,“朕私下训斥一番,让他们注意一些便是。”
“还有便是卖官鬻爵一案,父皇,五皇兄志不在此,何须苦苦硬逼呢?若是逼迫能成才,您也不必忧愁瑞亲王叔直到现在也不思进取一事了。”昭华提起瑞亲王,皇帝更愁了,老五不会那么没谱吧,不会不会,宁亲王妃是个厉害的,能把控住。
皇帝只有自己给自己打圆场:“朕也是为了历练他,以后等朕百年,太子继位,也好帮扶太子。”
昭华看向皇上,眼里毫无为弟弟打算的私心,“父皇扪心自问,您愿意瑞亲王叔奋发图强,日日勤勉处理朝政吗?您让诸位皇子政权分沾,是为了制衡,可也是滋养了有些人的野心,太子并非软弱之辈,不需强臣帮扶,而要贤臣辅佐。说句大不敬,大大不敬的话,您没想着废太子吧?”
即使是爱女,皇帝也不由板着脸说一句:“胡言乱语!谁跟你说的!”
“既然父皇没废太子的心思,便不要为太子树敌了。若是我,有这些哥哥们窥权,当政第一件事便是削去他们手中权力。”
皇帝扪心自问了一下,有瑞王这么个兄弟,虽然口中责骂他不上进,有时候还得收拾烂摊子,可是也比跟自己争权的兄弟好,不然同为中宫之子,胜负还不一定呢。
“也就只有你,还肯与父皇说真心话。”皇帝感叹,做皇帝可真是孤家寡人,从没人敢真正当他的面谈及储位权利,越是像贺贵妃一样藏着掖着,或许皇帝会怜惜装作看不见,可绝对不喜欢被谋划的感觉,而昭华不同,他们骨肉亲情,昭华说话,又是直白切入主题,皇帝喜欢,便没人敢掠其锋芒。
“父皇如何赏赐?”
“金银玉石,布匹绫罗,你都是不缺的,父皇赏你个好的。”皇帝略思索,让昭华附耳过去,说了几句话,“如何?”
昭华难得的表现出了兴趣:“父皇当真?”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何况朕金口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