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衍却是面色一沉,问:“究竟能不能治?”
“拖得太久了。不过我瞧这位小兄弟的脉象,曾有高人替他调治过身体,若继续延医用药,右手还是能恢复一些的,至少握筷子不成问题。”
这说法与那极乐宫的长老不谋而合,既然两位大夫都这么讲,想来是没什么指望了,幸而许风早有准备,倒也不觉得失望。
周衍却道:“我弟弟是使剑之人。”
“使剑?”徐神医翻了翻许风的手腕,连连摇头,“这可决计不行了。”
周衍默不作声,一双黑眸既深且沉,慢慢扫了他一眼。
徐神医竟觉胆寒。他原本已将那张银票揣进了怀里,这时又依依不舍地取出来,道:“在下实在无能为力,两位还是另请高明罢。”
周衍并不伸手去接银票,说:“阁下既是神医,当有些过人的手段才是。”
徐神医哈哈一笑,道:“激将法可不管用。”
他又看了看那张银票,然后忍痛转开了头去,挥手道:“拿走,拿走。”
许风道:“周大哥,算了。反正我左手的剑法已练熟了,右手治不好也是无妨。”
说着就去接那银票。
周衍一把按住他的手,慢条斯理地从袖中又掏出一张银票,在徐神医眼前晃了晃,问他道:“这个管不管用?”
徐神医眼睛都直了,重重咽一口口水,支吾道:“唔……容我再想想……”
“慢慢想,不用急。”
周衍直接把银票塞进他手里,又动手给许风倒了杯茶,一副成竹在胸的态度。
许风喝着茶,小声问:“徐神医当真有办法?”
“当然,方才不过是他抬价的伎俩。”周衍的目光落在他右手上,道,“若这姓徐的不行,我们也可去别处另寻名医,无论如何,总能治好你的手。”
许风隐隐觉得奇怪,他这右手废了多年了,自己也不甚在意,怎么周大哥如此上心?
这一杯茶还未喝完,徐神医果然转了转手上的戒子,道:“有了!我想到一个法子,或许能治这小兄弟的伤。”
“或许?”
“哈哈,肯定能治,只不过……”
“不过什么?”
徐神医不急着答话,只是将那两张银票叠好,心安理得地放进自己怀里,这才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不过治起来颇费功夫,所以这诊金……”
“银子不是问题。”
徐神医点点头,瞥了许风两眼,道:“而且,这位小兄弟恐怕要吃些苦头了。”
周衍一听这话,立刻挡在了许风身前。隔了一瞬才想起来,面前这人不过是个大夫,自是伤不了他的弟弟。
真正让许风废了右手的人,分明就是……
他闭了闭眼睛,收敛起心中情绪,沉声问:“你打算如何医治?”
徐神医瞧了瞧天色,道:“时候不早了,等用过了午饭再细说此事吧。”
周衍跟许风便留下来吃了饭。
徐神医排场甚大,这一顿饭自然也不简单,只他们三个人用膳,各色菜肴却是流水般端上来,另有两个美婢在旁伺候。
许风吃完了才知道,这也是要算银子的。
敢情徐神医是将自家当客栈使了。周衍大钱都花了,也就不在乎这点小钱了,摆了摆手道:“记在账上。”
徐神医摸出一个小小的金算盘,噼里啪啦算好了账,这才喜滋滋地带两人去了药房。
药房倒是像模像样,各式药材齐全,且有两个药童看管着。徐神医挥手叫他们下去了,自己打开药箱,寻出了一只锦盒来。他神情凝重,像捧着绝世珍宝似的捧着那锦盒,待开了盒子一看,却是一只瓷瓶。徐神医拔了瓶盖,又咬破自己的手指,挤了几滴血到那瓶内。
许风只当是何等珍奇的药材,忍不住问:“里头是什么东西?”
“嘘。”
徐神医摇了摇手指,示意他不要出声,继续屏息等待。过不多时,那瓶口处晃晃悠悠的爬出一条小虫,只一截手指长短,通体色彩斑斓,唯独头部是碧绿的颜色,瞧着有些骇人。
“这是……?”
徐神医得意洋洋道:“是蛊虫。”
许风自然听说过苗疆毒蛊的名头,不由得退到了周衍身侧。
“不用怕,”徐神医道,“蛊虫有善有恶,有害人的,也有救人的,我手中这绿头蛊就是保命疗伤的圣物。我平日里宝贝得很,若非看在两张银票……咳咳,两位贵客的份上,我可舍不得拿出来。当年为了弄到这蛊虫,不知花了我多少心血……”
周衍打断他道:“这东西能治我弟弟的手?”
“当然。”
“怎么治?”
徐神医顿了顿,又将许风打量一遍。
周衍好生不耐,差点就上脚踢他了,才听他道:“不知小兄弟怕不怕疼?若要重新续上右手的筋脉,得先将旧伤割开,把这蛊虫置于血肉之中,再辅以汤药调养,快则两三个月,慢则半年左右,即可初见成效。只是这蛊虫天生带毒,刚放进去时难以适应,可能会疼上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