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瘦了。不是改天换地的那种瘦法,也还谈不上纤细美,但镜子里的女孩,已经不再是个胖姑娘。最多是个不那么瘦的姑娘。
她忍不住又去测了一次体重,67.1公斤。比起她第一次决定要减肥开始,少了6公斤。
原来6公斤的视觉差异这么明显。再看现在的衣服,越发不顺眼。她需要新衣服了。
正在纠结,陈明硕发信息来,他已经快到楼下了。最终谭丽莎穿着牛仔裤和体恤衫,套了一件轻薄的拉链帽衫下了楼。而陈明硕穿着一身深色的行山服,看起来很专业。
她问:“这是登山服吗?看起来很专业。”
“确切地说是行山服,或者健走服。西山比较平缓,主要是健走。”
“所以你主要是喜欢行山健走?”
“以前喜欢登山。但现在我是有孩子的人了,登山对我来说,危险系数大了一点。”
两人聊着天,很快就到了西山八大处。陈明硕停好车,体贴地给谭丽莎一瓶矿泉水。谭丽莎也拿出一个小巧的饭盒,高兴地说:“看,我做了饭团。”
陈明硕接过来,赞叹:“好可爱的小饭团。是送给圆圆的吗?”
谭丽莎笑道:“这是我们吃的,圆圆不一定喜欢。如果圆圆要吃,我可以给她做卡通饭团,再放一点美乃滋酱。”
“哦,太好了。那我先放在后备箱的保温袋里。”
谭丽莎说:“我们带到山上,休息的时候吃呀。”
“山上洗手不方便,不适合吃东西。我们拿两瓶水就好了。”
“哦哦,你说得对。”
谭丽莎心里有点窘。在她想象中,爬山是一种郊游,郊游肯定要带好吃的。但陈明硕这样一说,她也觉得,在山上吃东西,好像是跟陈明硕这个人,这身衣服不太搭。
两人说着话,就去公园门口买门票。还没走到售票处,陈明硕的电话响了。他看了一眼手机,面色微变,走到一边,接了电话。简单说了几句以后,他一脸歉意地回来,说:“莎莎,实在对不起。圆圆发烧腹泻,我要赶紧到医院去。那……你还爬山吗?还是我先送你回去?”
谭丽莎一怔,马上大度地说:“没事儿,那我陪你去医院吧。说不定我还能帮点忙。”
陈明硕尴尬地说:“圆圆妈妈也会在。”
谭丽莎明白了,脸一红,笑道:“我没想到这一层。你也别送我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好了。”
怕他为难,还特意开玩笑说:“幸亏咱还没买票。”
“那怎么行。现在这样已经很过分了。我送你回家。”
谭丽莎想了想,说:“要不这样吧。那你把我放在沿途随便一个商场或者地铁站吧,我正好去逛一会儿街,买点东西。”
陈明硕想了一下:“也好。那实在对不住了。改天补偿你。”
“别这么客气。孩子的事要紧。咱们赶紧出发吧。”
谭丽莎说着就上了车。陈明硕开了导航,看路上车不多,稍微松了口气。他苦笑道:“小孩子就是这样,永远都在你最怕她生病的时候生病。真是太对不住了。唉,幼儿园小孩太多,都闷在一个屋子里,只要一个感冒,半个班都被传染了。可是不送幼儿园又不行……”
陈明硕说起带孩子的话就一肚子苦水。谭丽莎毫无育儿经验,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好,只能胡乱地应和:“做家长可真不容易啊。”
开了一会儿,陈明硕把谭丽莎放在一个商场门口,再次诚恳表达歉意。谭丽莎也再次诚恳地表示自己真的不介意。双方都不想让对方不舒服,一个在车里,一个在车外,像两个日本人似的面带微笑,互相客气了好几个回合。
等陈明硕车开走了,谭丽莎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刚直起腰,就听见一个熟悉的京腔问道:“你男朋友啊?”
谭丽莎回头一看,是李泽。她说:“也没有。就是朋友。”
李泽说:“那哥们看着还行。就岁数大点。是不是挺有钱的啊?”
谭丽莎不想回答,就问:“你怎么在这儿?逛街吗?”
“我等小伟和魏洁呢。我们一发小儿在这儿开了个米线店,大家过来给他捧个场。”李泽打量着她:“你怎么瘦成这样了?你这新公司剥削够狠的呀。”
“我在减肥。”谭丽莎诧异地问:“你怎么知道我换工作了?”
李泽有点不自在地说:“我猜的。你不是一直很讨厌你们老板吗。”
两人说着话,小伟来了,跑得呼哧带喘的:“不好意思。来晚了来晚了。”
“魏洁呢?”
“临时出任务。来不了了。”
魏洁是民警,经常被叫去临时出任务。很多涉及女性的事情必须有女警在现场处理,所以魏洁工作极忙,经常加班。谭丽莎和他们见过几面,算是熟人。
小伟一见谭丽莎就惊呼:“莎莎,你怎么变样儿啦?猛一看我还以为这小子换人了呢。”
李泽笑着打他:“别瞎说。”
小伟拿出手机:“对了莎莎,咱俩加一下微信。”
李泽说:“又来了。你加也没用。你那一天天发的,我都不爱看。屏蔽你的比屏蔽微商的还多呢。”
“反正这是媳妇的要求,我就得做。”他笑着对谭丽莎解释:“魏洁她们最近在宣传反诈。别人都就那么回事,就她当真,跟搞传销的似的,天天让我帮她拉人头宣传。咱俩加一下。你没事儿的时候看两眼我朋友圈里的反诈内容,要能给我点个赞就更好了。”
“没问题。这是好事。”谭丽莎和小伟加了微信,说:“那我先走了。”
小伟一怔:“不一起吗?”
谭丽莎客气地笑道:“不打扰你们了。我这会儿也不饿。我去买点东西。”
李泽说:“那要不,我先跟你逛会儿。”
谭丽莎在李泽的眼神里看到了留恋。他们毕竟曾经是一起分享过亲密状态的两个人,她能捕捉到他未曾言说的期待。她不讨厌他,在街头与他偶遇还有点高兴。可这不过是在街头偶遇老熟人的那种“好巧啊”的小小兴奋,和一点点对前任现状的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