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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1)(2 / 2)

这也能习惯?

白景轩打量着对方,以命令的口吻道:让为师看看你的伤。

衣衫褪去,露出整个左臂以及大半左肩。虽然玉肌露治疗烧伤效果尤为显著,可面对业火留下的伤势,白景轩没有十足的把握。

黑色近似焦炭的创面遍布上臂,隐约传来一股刺鼻的气味。

看着这触目惊心的景象,他眉头紧锁着,语气责怪地道:伤势如此严重,你为何不说?

蔺宇阳背对着他,微微抬首,轻声道:一点皮肉伤,不碍事。

白景轩正想数落几句,忽然想到原主对待弟子的行事风格,便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面对如此刻薄的师尊,谁又愿提起自己的伤势呢?届时怕是还要落几句埋怨,更有甚者免不了多添几道鞭伤。

他轻轻地叹了一声,虽然极其轻微,却着实地落进了对方的耳朵里。

蔺宇阳眨了眨眼,如果他没有听错的话,师尊似乎在担心他。

玉肌露并未起到应有的效果,因表面的焦肉隔绝了药效,白景轩掏出一把匕首,微微捏紧了道:若不去除表面的焦肉,伤势只会恶化下去。

他轻轻地干咽了一下,仿佛下定了决心似地道:忍着。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握着的刀尖正在微微颤抖,全神贯注地盯着伤势,异常小心却又果断地下刀。

每剔除一块焦肉,他的心都跟着颤一下,可背对着他的身影却连动都没动。

直到黑色的焦块全部剔除,露出鲜红的血肉,他长长地出了口气,抬手拭去额汗,匕首不由自主地哐当一声落地。

蔺宇阳听见这一声刚要起身,又被身后一个力道按了回去。

冰凉的触感袭来,是伤药被仔细地涂抹在伤口处。他轻声道:谢师尊。

白景轩掏出一块帕子拭去指尖的血迹与药物,正欲将对方敞开的衣裳穿好,视线微移,恰看见其背部一道隐约露出的痕迹,他好奇地将想要衣襟拉开,却受到了阻力。

是蔺宇阳扯着衣裳,微微侧首道:不必劳烦师尊,我自己穿。

白景轩知道这是不想让他看见那痕迹,故意为之,于是冷声道:松开。

力道听话地被撤下了,衣襟随着那痕迹逐寸褪去,直到整个背部一览无遗,眼前的画面令白景轩的瞳孔微震了一下。

细密的陈旧伤痕从肩头开始遍布后背直到腰间。

白景轩秀长的眉毛一点点蹙起,直到银叶消失在了眉间。

不用问,都是拜他自己所赐。

那是由白景轩手中的法鞭历年来一道道留下的。

冥天宗的弟子都能定期从回春堂领取伤药,可时常受到宗主责罚的蔺宇阳却并不曾比旁人多领取一分一毫。

因着白景轩对他的态度漠然,全宗便上行下效。

即便他身为宗主的关门弟子,地位尊崇,可宗门上下却似乎都心照不宣地遵循着某种潜规则,除了表面上应尽的礼数外,实际上他的所有用度都与普通弟子别无二致。

所用的伤药也都并不名贵,无法有效地祛除伤疤,再加上他为了省药常常不做任何处理,便留下了这满目疮痍。

堂堂冥天宗宗主的关门弟子,除了发尾上系着的一块红晶石代表其身份外,全身穿戴却与普通弟子一般无二。

甚至清玄殿外的守殿弟子都比他要受尊崇些。

外人不明就里,还夸赞白景轩教徒有方,例行节俭。

只有宗门内少数长老知晓,北冥仙尊从不收徒,这唯一的关门弟子便只是个工具人罢了。

脑海中一段并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突然涌现,白景轩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袍袖。

那是五年前,蔺宇阳还是个十一岁的孩子。

弱小的身躯跪于阶下,背部鲜血淋漓。

鞭声响彻大殿,带着倒刺的法鞭一下一下地剐着皮肉,每落一下都撕开一道长长的血肉模糊的伤口。

可孩子只是低低地咬牙发出闷哼,双膝像是牢牢地钉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身后传来师尊冰冷的声音:让你藏气于气海!不是运至紫府!六壬心诀后三章,背诵十遍!

孩子咬破了唇角,声音颤抖地开口,却再次迎来重重的一鞭。

高声!

声音甚至传到了殿外,守殿弟子们听见了断断续续的章句,纷纷窃窃私语。

才入门三年就得修习如此高深的心法,宗主好生严厉。

既然是关门弟子,要求必然不同,咱们可羡慕不来。

有人嘶了一声,打了个寒战道:还是算了,如此修法,我恐怕熬不过一年,无福消受。

孩子弱小的肩膀逐渐颤抖,手指紧抓入地缝,磨破了指尖,汗水顺着下颚大颗落地,融入血迹里。

不知落下了多少鞭,直到背诵的声音越来越弱,他双眼一黑瘫倒在地。

白景轩高举的鞭子停在半空,十分不屑地嘁了一声。便随手将鞭子一扔,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留下那弱小的身影独自躺在冰冷的,由寒玉砖石铺就的地板上。

回忆被白景轩强行掐断了,一股不知从哪升起的愧疚感席卷心间。他嗔了自己一句,那是原主又不是他,这是哪门子的愧疚?

他轻叹了一声,道:为师如此薄待你,可却似乎并未见你有怨言,为何?

前头的人影微微侧脸,露出棱角分明的面部轮廓,顿了片刻道:弟子自幼被丢弃在那森林中,若非师尊相救,我即便没有成为灵兽的口中食,也与禽兽无异。更遑论得入仙门?

可......白景轩的话还没有说出,对方的下一句便令他有些怔然。

命都是师尊给的,要弟子如何都使得。

白景轩停滞了一会,若有所思地将蔺宇阳的衣襟拉起,又轻轻拍了拍对方的后肩示意其转过身来。

他直视着少年漆黑的瞳仁,一字一句地道:命是你自己的,谁也无权支配,为师也不行。

蔺宇阳的瞳仁明显收缩了一下,直直地看着眼前的玉人,竟呆滞了半晌。

心弦被隐约拨动了一下,似夜色下平静水面上漾开的一道涟漪。

未久后,他郑重其事地俯身叩首道:是,师尊。

第20章 谣言(修标题)

客栈内的传讯墙再次被一则消息占据了头条:神秘画作横空出世,围观者瞬息进境金丹期!

据知情人士透露,作者号曰碧翁,当场作画,在场者的境界皆有不同程度提升,据悉被温小公子当场以五千灵玉购下。

不愧是华微宗少宗主,财大气粗。

碧翁是谁?怎么从没听说过?

该玉简下的议论不断,客栈内,人们围绕在传讯墙面前交头接耳。

正提着烧鹅从旁路过的蔺宇阳,听见碧翁二字停下了脚步。

师尊的身份在温子瑜面前已经暴露,虽然此人及其手下已经疯了,可那徐崇却似乎还保持着神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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