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奶奶去洗手间,不慌不忙地洗了把脸,将脸上泪痕洗得干干净净,然后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个坚硬的冷笑。
顾小可安静地站在门口注视着她,有些担忧,建议道:“您病还没好,万一他恼羞成怒伤着您怎么办,我出去帮您应付一下?”
李奶奶擦干净手,回头对顾小可莞尔一笑,安抚她:
“别担心,你是个好孩子,呆在这里别出去,不用出面插手这件事,免得有些人气不过,以后找你麻烦。”
毕竟顾小可一来,李奶奶就态度大变,啤酒肚大叔不用猜都知道是谁在告黑状。
顾小可一个开幼儿园做生意的,经不起不要脸的白眼狼在背后搞破坏。
李奶奶吃过的盐比顾小可吃过的米都多,什么风浪没经历过,自从这傻丫头因为心软,冒冒失失张口就给小棉袄做翻译,李奶奶敏锐地察觉出小姑娘的与众不同。
她能听得懂狗语。
这年头,如此与旁人不同,甚至远超出普通人类的认知,可不是件能到处宣扬炫耀的好事。
因此,李奶奶出于维护顾小可的安危,坚决不肯曝光她的身份。
李奶奶杵着金丝楠木的拐杖,回头对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顾小可语气特别严肃地吩咐:“你站这里别动!”
顾小可愣了下,她有多久没听过如此严厉却又满怀关心的命令了?
她从小就没有有关父亲的记忆,母亲失踪,继父只知道给生活费,戴姨温柔和蔼,从不对她说一句重话。
今天居然在一个完全陌生的老奶奶身上,体会到了来自长辈的关怀。
顾小可睫毛轻颤,乖乖停下脚步,听话听得有些珍惜。
李奶奶啪一下拉开玄关大门。
“表姨您怎么开门开得这样晚,刚刚是在休息睡觉吗?您咳嗽好些了吗?今天我可倒霉了,最后一班公交车已经发车,指定赶不上……”
啤酒肚大叔笑眯眯地边说边想进屋。
结果李奶奶将拐杖猛得往门口一撑,挡住了他进屋的路。
“你落下的东西在这里。”李奶奶扬了扬手中的手机,然后用力一个抛物线,扔在外边大马路上。
啤酒肚大叔目瞪口呆,一脸懵逼,“表姨您这是怎么了?摔我手机干嘛啊!?”
他立刻冲出去检查自己的手机,发现屏幕被甩得四分五裂,已经完全无法再开机使用。
啤酒肚大叔嘴角抽了抽,爆了句粗口,眼中狠意稍纵即逝。
但他再次抬头时,依然笑得很亲切。
“表姨您究竟怎么了?心情不好还是怎么了?您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李奶奶冷笑着回答:“我无意间看到小棉袄身上的伤疤,有些比较陈旧,有些却是崭新的,咱明人不说暗话,大家都心知肚明,你也不用再继续演戏,省得我看着恶心。”
听到这里,啤酒肚大叔有些急了,老太婆还没死,发现这事儿后遗产怕是会出变故。
“表姨,您听我解释……”
不等啤酒肚大叔继续说下去,李奶奶冷哼一声,掷地有声道:“不用白费解释,你无论说什么我也不会相信。”
“从今往后,我们再无关系。”
“明天我就去公证变更遗嘱,将我所有的财产全部捐献出去,你不用再白费心机。”
“表姨,表姨!您不能这样,”啤酒肚大叔是真的慌张起来,急得声音都破了音,“您这样对我何其不公平,您不能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闭嘴!”李奶奶拿着拐杖指了指小区大门口方向,一字一顿愤怒道:“你现在,马上、给我滚——”
“从此以后,你不许再靠近我家一步!”
说到这里,李奶奶特别果决地立马拨通了小区门卫的电话,立刻取消啤酒肚大叔的出入权限,并让保安过来请啤酒肚大叔离开。
顾小可担忧李奶奶的安危,所以注意力全程始终放在啤酒肚大叔身上。
怕他恼羞成怒返回来对李奶奶不利,顾小可就远远地尾随他,直到将他送出小区。
突然,顾小可耳尖动了动。
啤酒肚大叔点起一根香烟,愤怒地喃喃自语:“啧,妈的死老太婆,老子以后一定要找机会弄死你!”
顾小可听到这骂骂咧咧的话后,眼神一冷,眉梢挑了挑。
夜晚,公交车已经停运,啤酒肚大叔舍不得打车,想了想,只能步行走去地铁站乘车。
天色昏暗,路上人烟稀少。
在一条绿荫茂密的林间小道上,斑驳的树影突然动了动。
在啤酒肚大叔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被一脚踢翻在地,跟乌龟似的趴在冰冷的地面上一动不动。
从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能隐约看见一点点白色的鞋底。
他被一只运动鞋用力踩在脚下,无法动弹。
啤酒肚大叔自己力气很大,现在却被人轻轻松松压制个彻底,他心头恐慌起来,胡乱说着求饶的话。
只听对方轻声冷笑了下,道:
“虐待小动物还想骗人遗产,你的脸倒是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