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奶奶给小棉袄梳理毛发的时候,小棉袄因为伤口疼痛不停颤抖,啤酒肚大叔就笑呵呵地在旁边好心解释:
“表姨您轻些,您眼神不好,没看见梳子上缠绕了好几根狗毛,都将小棉袄给扯疼了,不如我来帮您给它梳毛吧?”
特别自然地就撒谎将整件事儿给圆了过去。
李奶奶想着反正以后小棉袄也要托付给表外甥照顾,不如现在让他上手多练习练习,早点跟小棉袄培养起深厚的感情,这样她才走得安心。
所以李奶奶毫不犹豫地将梳子递出去,小棉袄趴在啤酒肚大叔腿上浑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
果不其然,啤酒肚大叔避开伤口,顺顺利利给小棉袄梳好毛发,赢得了李奶奶忠心的赞美。
刀刀颤抖着毛爪子,轻轻拨开小棉袄长长的狗毛,只见娇嫩的皮肤上,印着圆圆的伤疤。
一个又一个。
刀刀耐心地寻找,仔细数了数,结果伤疤的数量已经远远超过它学会的最大的数字。
这么多,该有多疼啊……
吧嗒——吧嗒——
刀刀眼眶发烫,眼泪掉在地板上,一滴又一滴,有什么沉重的东西一下下用力砸在它心口上。
【你别哭呀,】小棉袄反过来安慰刀刀,【疼习惯就不疼啦……】
刀刀垂着头,伤心地问:【他打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叫呢?你叫的话,李奶奶肯定会来救你的啊。】
小棉袄轻轻摇头,回答:【他每次烫汪之前,都会用细细的线将汪的嘴巴缠住。】
【大叔对汪不好,可是,汪知道,他对主人好。】
【他给主人做好吃的,帮主人干活,主人生病也是他照顾……】
【每次他一来,主人都笑得很开心。】
【汪不想主人不高兴,不想主人孤零零一个人在家看电视,汪想主人每天都过得快快乐乐。】
【所以,汪不能告状,只要汪忍耐一下,只要再多忍耐一下,主人就能得到更多、更多的开心。】
……
就在此时,顾小可上门,准备接刀刀回家。
按了好一会儿门铃,李奶奶才从卧室里出来,开门后,刀刀扑进园长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将啤酒肚大叔的恶性给告了个底儿朝天。
顾小可先前就察觉到啤酒肚大叔有些不对劲,虽然各种细节都说明他是真的在努力讨好小棉袄,想与它好好相处,但顾小可却始终有种违和感。
感觉,他所有的好,像是故意展现出来给她看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比如故意让顾小可选他应该送哪个玩具给小棉袄,要是拿不准,一般人不都直接两个一起送吗?难不成还要留一个回家自己玩?
小棉袄总会更加喜欢某一个,一起送就能解决问题,何必故意拿出来,邀功似的,问这问那。
生怕别人怀疑他对小棉袄不好,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顾小可猜到了啤酒肚大叔为人可能浮夸爱表现,事实上并没有真的对小棉袄有多好,但她怎么也没想到,这黑心肠的男人居然如此歹毒,不仅没有好好照顾小棉袄,反而用各种手段虐待它。
李奶奶一出现,小棉袄就自动自发跑过去,倾诉之后它心情开朗不少,看起来比之前有活力了许多。
李奶奶见小可爱哒哒哒朝着自己跳过来,惊喜得不行,抱住小棉袄用力亲了好几口,还开心地转了两圈。
她笑呵呵地对顾小可说:“刀刀真是太棒了,才和小棉袄玩了一小会儿,就带着它开心起来!”
李奶奶凑近一看,这才注意到刀刀委屈巴巴地窝在顾小可怀里“嗷呜嗷呜”撒着娇。
其实刀刀才没有撒娇,它这会儿正在义愤填膺地拼命告状,语速飞快,手舞足蹈,特别激动。
顾小可听得眼眶发烫,一边安抚刀刀,一边对李奶奶说:
“我今天上门,主要是想告诉您一件事。”
“来,您先坐下,”顾小可先扶着李奶奶去沙发上坐好,然后才原原本本将整件事从头至尾客观地复述一遍,“事情是这样的……”
李奶奶听完之后,用力咬着唇,呼吸沉重,皱着眉缓了好一会儿,才咬牙切齿地问:“你的意思是,我那表外甥,他,一直在虐待我家小棉袄!?”
顾小可点头,“这件事您可能很难相信,但小棉袄身上的伤疤没法儿作假。”
李奶奶立刻起身,差点没站稳,晃了两下,将顾小可给吓了一大跳,连忙扶住她。
李奶奶走进卧室,把自己的老花镜拿出来戴上,又从抽屉里翻出一个圆圆的放大镜。
她甚至等不及抱着小棉袄去客厅,直接坐在床边,调亮床头灯,将小棉袄从头至尾轻轻拨开狗毛认真检查了一遍。
当李奶奶看见小棉袄屁股上第一个烟头烫伤的疤痕时,浑浊的眼睛迅速涌出泪水,豆大的热泪顺着皱纹蜿蜒流下。
李奶奶屏住呼吸,颤抖的右手差点拿不稳放大镜。
她低下头,轻轻吹了吹伤疤,小心翼翼地问:“疼吗?”
小棉袄没听懂,低声“呜呜”哼唧了两下。
李奶奶捧着小棉袄放在心口,失声痛哭起来,一边哭一边锤自己大腿。
“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引狼入室,就在我眼皮子底下!就在我眼皮子底下!!!”
“是我!是我让小棉袄受了这么多罪!它一天天消沉下去,我还不知道为什么,我还笑嘻嘻地要求它要活泼!这么多伤要怎么活泼得起来!!!我怎么有脸!怎么有脸!”
“难怪它不吃狗粮,因为怕被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