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七年一家三口聚在一起吃了顿团圆饭。
嘉禾想,若是一家人能一直在一起不分离便好了。可事实总是不尽如人意,用完晚膳爹爹便要回去镇守凉州了。
临走前,爹爹拉着阿兄叙话,提起了西北悍匪作乱之事。
“西北悍匪之乱由来已久,圣上欲派兵围剿,如今凉州战事紧,圣上手下将领多派驻在前线,抽不开身去剿匪。你虽年少,但从小跟着我在军队混,行军的本事自是不赖的。圣上跟我提过,他属意你领兵前去剿匪,你可愿意?”
少年热血,赤诚之心满满,程景玄当即便道:“孩儿愿意。”
“既如此,我便替你向圣上请行。”程青松说罢,不再府里逗留,骑着他的汗血马走了。
嘉禾望着满腔热血的阿兄,回想起上辈子银朱跟她说的话。
“你的阿兄早死了,早在七年前就死了。”
阿兄会死在那场西北剿匪中。
“阿兄。”嘉禾望着程景玄,眼里起了一层雾,“你能不能不去剿匪?”
夜色深沉,沈府门前。
白子墨瞥眼望向从悬崖边回来,便似门神一般一直站在门口望着门外的沈云亭,摸不着头脑,对魏风道:“你说他奇不奇怪,春闱将近,他不去温书,竟然在门口呆站了几个时辰。”
魏风不以为意道:“可能是在门口等人。”
白子墨道:“等人?不可能。他那尴尬的身份,京城根本没人愿意搭理,谁会来找他。除了那位日日来给他送小酥饼的程姑娘。”
魏风道:“那就是再等程姑娘。”
白子墨拿扇轴敲了敲魏风的脑瓜:“这就更不可能了,你是没见着,每次程姑娘过来,他都像避瘟神似的避着她,恨不得用芭蕉扇把她扇到千里远。怎么可能会站在门口等她?”
魏风摸了摸脑袋:“……”
沈云亭站在门前一瞬不瞬地盯着门外,每当有人路过他的心便跟着提了起来,待看清不是他想见的那人,心又沉回底端。
随她跳进火海的那一刹,重生回到了七年前太傅府那场及笄宴上。
再次见到嘉禾,他欢喜不能自已。可在嘉禾将他的雕花玉簪丢弃的那一刹,他再也笑不出来了。
他知道嘉禾大约也同他一样,在跳进火海的那一刹回到了七年前。
他怕极了,嘉禾固执,也许还会做傻事。他等在了悬崖边上,幸好他并没等到嘉禾。
沈云亭眼睫不停颤着,手心紧握,心绪起伏。
明知道她已经不要他了,不可能会再来了,可却还是一次又一次地想去期盼一个奇迹,或许她还会来的,像从前一样笑着朝他奔来。
可从黄昏等到天亮,那个“奇迹”也没出现。
内心挣扎煎熬,不停地反复着——
她不要他了。
不会的。
再等等,或许下一刻她便来了。
她没来。
她不会来的。
也许她还会来。
再等等,就像她从前等着他一样。
他没等到嘉禾,却等来了一张帖子,邀府中公子过些日子前去东山别苑参加“相亲”春宴。
第28章 相亲
次日天亮, 外头鸟鸣声阵阵,日光透过纸窗照进房里,嘉禾缓缓从卧榻上睁眼, 掀开绣荷丝绸锦被起身。
她朝铜镜望去, 朦胧瞧见自己年少时圆润白皙的脸。
她还留在这世上。
重活一世有许多时尚能改变, 比如这一世爹爹没有娶继母。
也有很多事改变不了,比如阿兄过些时日便要赴西北剿匪。
西北悍匪之祸由来已久,那些悍匪打家劫舍无恶不作,延庆帝曾屡次下旨镇压,然那群悍匪似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前次镇压后那群匪贼好不容易消停了一会儿,没过多久, 一个叫骆远的男子带着那群悍匪卷土重来, 重新称霸西北。
边关战事频发, 延庆帝本没打算那么快就出兵剿匪,想着先攘外后安内,先解决了边关之乱, 再处理西北悍匪一事。
可大概一个月前,这群西北悍匪竟干了票大事,彻底激怒了延庆帝。
那群西北悍匪, 连夜偷袭凉州驿站, 杀光了所有守驿站的官兵,劫走了从京城秘密运送至边关的三十万两合谈金块。
边关告急,那合谈金块本是打算用来同突厥议和用的, 却被这帮国贼洗劫一空。
是可忍孰不可忍,延庆帝这才起了要立刻剿匪的心。
昨夜,她问阿兄能不能不去西北剿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