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岩勾低他,用力亲了他一下。这男人,真由不得她不爱。
。
这一日,下衙之前,程清远把一道请罪折子递给杨阁老,“烦请阁老过目,转呈皇上。”
不能等两广那边的回信了,与其到时被质问,不如把一些莫须有的罪名揽到身上,好歹先给皇帝个交代。
如果没有柳阁老回到内阁,如果没有苏家帮衬长子这样拆台,他绝对不会这样行事。
可那些如果都摆在眼前,形成最严峻的形势。
有多懊恼、窝火,只有他自己知道。
“事关何事?”杨阁老和声询问。
程清远往值房外走去,“两广。”
杨阁老瞧着他不再挺拔的身姿、虚浮无力的脚步,预感不妙,忙打开奏折来看。看完之后,火冒三丈。
他疾步出门,赶上程清远,语声低而凌厉:“你这是在做什么?是在毁你自己,还是在毁我和景家?这样行事,你让我们两家怎么办?是跟着你请罪找死,还是与你次辅反目?!”
“怎样行事,随你们去。”程清远摆了摆手,脚步不停,“少说一二年,大事小情的,帮不上阁老的忙了。”
杨阁老低声咆哮起来:“是哪个好死不死的给你出了这种没脑子的主意?!”
“好死不死?”程清远站定,笑微微地望着对方,“没脑子?”是,那个好死不死的长子,他又何尝没看准过他没脑子意气用事。结果呢?杨阁老看着他苍白至发青的面色、恍惚的神色,心里疑窦丛生,“你是疯了还是病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还债。”程清远说。他一定欠了长子几辈子的债,这辈子,他就是来跟他讨债的。
“你真的要反水?”杨阁老一字一顿,目光中寒意慑人。
“对。”
杨阁老冷笑,“若是这样,你这次辅的位子,是不想坐了吧?”
“我这地位悬了,首辅那把交椅,也不大牢靠了吧?”说起这些,程清远变得分外清醒。
“到了这关头,你该做的是与我从长计议。”杨阁老低声威胁,“这一关,我度得过去。倒是你,来日能不能过我这一关?”
程清远淡淡一笑,“我这位置,不是首辅大人赏的。来日我就算落魄,也绝不是输在你手里。”语毕,挺直腰杆,摆一摆手,“道辞。保重。”
“你!”杨阁老抬手指着那渐行渐远的人,“来日别怪我翻脸无情!”
程清远恍若未闻,大步流星地走远。
第65章 朝中措
065 朝中措 1
回府的路上,程清远心里乱糟糟的,想到一事,吩咐车夫:“改道去柳府。”
很明显,车夫很意外,愣了片刻才称是。
两日前,程询回内宅之前,看着他,犹豫了着。
他就说,都到你吩咐我行事的时候了,还有什么话,是你难以启齿的?说吧。
程询静静地看了他片刻,说道:“得空的话,您真该去看看元逸和柳阁老。哪怕只做他们一刻的——故人,哪怕有一刻,在元逸面前以长辈自居。”
他对上长子的视线,看到那双眼中交错闪现的期盼和黯然。
期盼,那是父子之间该有的。黯然从何而来?不是不知道,是原因纷杂,他说不清楚。
有多久了,他与三个儿子,都不曾有过这样的对视,平静,坦然,不遮掩情绪。
到底,他是点了头,“知道了。休沐时若得空,我会去柳家看看。”
程询牵了牵唇,笑容并不轻松,也不是惯有的透着疏离的温和。
此刻,不想等了。因为感觉很不好,心里、身体都特别不舒服。
不想记挂着这样一件事情,今日不妨一并办了。
趋近柳府,他想了想,柳阁老应该已经回府了,反正一到下衙的时辰,就匆匆离开值房了。平时柳阁老大多如此,原因自是不消说。
随行的护卫前去递话,不消片刻,管家小跑着迎了出来,行礼道:“次辅大人快请进,先喝杯茶,小的这就去请老爷。”
“那倒不必。”程清远温然道,“我只是来看看柳公子。”
“这倒是巧了,老爷此刻就在公子房里。”管家躬身道,“小的为您带路?”
程清远颔首一笑,“辛苦。”
柳元逸本该住在外院专为嫡长子建的院落,因病之故,住在了内宅一所清净的小院儿。
一路走过去,程清远打量着所见一切。柳家已经恢复了应有的底蕴,煊赫、祥和、井然有序。
他转头遥望,西方日头将落,光晕柔和。
风袭来,凛冽,但不会刺痛面颊。
到了院门前,管家歉然一笑,示意自己先去通禀。
程清远颔首时,眉心微动,看到了他要见的那对父子。
柳元逸卧在躺椅上,穿得很厚实,身上盖着一张兽皮毯子。他面向西方,此刻却仰头看着一旁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