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钧尧缓缓的转过视线,看了眼碗里黑糊糊的东西,慢慢的抬起手,接了过去。
他低下头,看着怀里不哭不闹的阮半夏,轻声道,“夏夏,喝了吧。”
阮半夏却像是没听见一样的,双眼只是盯着自己的肚子,呆呆的,整个人就像没有灵魂一般。
夏钧尧深吸了一口气,将碗送到了阮半夏的唇边,嗓音低哑得就像被大烟熏过一样,“夏夏,乖,喝了……”
碗在阮半夏的嘴边轻轻的抬了下,药汁顺着阮半夏的唇角快速流下,她没有张嘴,甚至还紧紧的咬住了牙齿,抗拒着任何一滴药汁进入她的嘴里。
夏钧尧的心就像被无数根利箭穿过心脏一般,疼得他呼吸一滞,他知道,阮半夏不会喝的,她要孩子!
可……现在,不是她想要,这个孩子就能留得住的。
将碗送到自己唇边,夏钧尧张开唇,喝了一大口进去,然后低下头,唇抵在阮半夏的唇上,即便她紧紧的咬住牙齿,可夏钧尧还是蛮横的将她的齿关撬开,将嘴里的药汁全数喂进了阮半夏的嘴里。
“呼呼”两声,阮半夏将夏钧尧好不容易才喂到她嘴里的药汁全部吐了出来。
夏钧尧痛苦的拧了下眉,轻叹一声,“夏夏,相信我,我们一定还会有孩子的,只是,现在……”
他端起碗,将碗里剩下的药汁全部灌进了嘴里,将碗一下摔在地上,他抬起手,掐住阮半夏的嘴,迫使阮半夏张开嘴,他低下头,将药汁再次送进阮半夏的口中,然后捏着阮半夏嘴的手,倏然用力,强迫药汁顺着阮半夏的喉咙滑了下去……
“咳咳……”阮半夏刚刚得到自由,就趴在床边不停的咳,那药太苦了,苦的她想吐出来,吐出来……
她抬起手,不管不顾的朝着口中扣去,嗓子里一阵难忍,她难受的干呕起来。
夏钧尧一见,赶紧抱住她,将她死死的压在床上,“夏夏,不要吐出来,乖,你再忍忍,再忍忍,就什么都过去了,听话,不要再闹了……”
他越说,嗓音越哑,说到最后,竟压在阮半夏的身上,伤心的抱着她。
阮半夏知道,夏钧尧哭了,因为那滚烫的泪水烫在她脖颈的肌肤上,很难受,她睁着眼睛,双眼无神的盯着床帐,唇角却突如其来的弯了起来……
这,或许是她这辈子唯一一次怀孕的机会了吧。
就她这副身子,夏钧尧还能再让她怀孕?
药汁在阮半夏的胃里沉淀,药效慢慢的朝着阮半夏的小腹袭去,一阵又一阵的剧痛铺天盖地般的朝着阮半夏压了下来,她苍白着脸,紧紧的咬着唇隐忍呢。
她甚至能够感觉到,那个孩子正从她的体内流走……
一天一夜,就像是做了一场漫长的噩梦一般,阮半夏终于睁开双眼,看着眼前那张憔悴的侧脸,她的心竟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孩子没了……
而身边的男人还在,陪了她整整一天一夜,可她,为什么却……有那么一点恨呢?
盯了他两秒,阮半夏转过身,把自己冷漠的背留给了他。
从知道怀孕开始,阮半夏每晚都在想象,等着孩子生出来以后,她,夏钧尧,孩子,三个人在一起会是怎样幸福的画面。
而这一切美好的梦,都被那一碗堕胎药给破灭了……
抬起手,轻轻的摸了摸肚子,阮半夏冰凉的指尖微微的颤了下。
“醒了?”
耳边忽然一道低声的呢喃,随后她的身子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阮半夏没有抗拒,只是任由他抱着。
夏钧尧的手轻轻的搭在她的手上,感受着她平坦的小腹,低声道,“夏夏,给我一点时间好吗?我一定会把你体内的余毒解了。”
解了?
不是阮半夏不相信他,而是如果真的有办法,当初他们在江南时,也不会那样绝望……
千言万语最后只化成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皇帝在宫中,听到福公公禀告,说阮半夏流产了,并且以后……都不能再怀孩子,他拿着奏折的手忽然一松,奏折顺着他的手指掉在了地上。
“皇上。”福公公担心的看着他,“还请保重龙体,太子还年轻,多娶几房侧妃,孩子总会有的。”
皇帝疲惫的靠在龙椅上,没有人比他更明白,夏钧尧对阮半夏的情谊。
夏钧尧真是像极了当年了他,对于感情从一而终,对待心爱的女人,更是愿意付出一切。
只是……夏钧尧比他更甚罢了。
自古以来,皇帝最忌讳动情,像夏钧尧这样的性子,真是不如让他做一个闲散王爷。
可,如果还有别的选择,皇帝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为难。
吩咐福公公准备了一些补品送到太子府,皇帝把自己关在了御书房……
阮半夏的事,一时间在整个朝堂上引起一片哗然,那些家里有女,想要急功近利的大臣们,纷纷开始给皇帝进言。
没人敢说废了阮半夏太子妃的话,但都还是在劝皇帝要赶紧给夏钧尧纳妃。
皇帝一脸疲惫,问及此事,皱眉,却并不表态。
就在这时,魏经年终于按捺不住了。
“殿下……”七月跪在夏钧尧脚边,偷偷的睨了眼躺在床上的阮半夏,低声道,“今日京城里忽然涌进来大批商贩,将整个京城的客栈全部住满,还有一些在城外的树林里搭起了火。”
夏钧尧本来没什么心情管这些事,可七月的话,明显话里有话,之前听说过魏经年秘密的训练了一支军队,一直找不到线索,也寻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就连王献之都不知道。
而现在这样的紧要关头,城内却忽然涌进来这么多人,这不得不让人怀疑这些人的身份。
“魏经年那边有什么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