琏官将薄刃收在腕处,淡淡道:“多事,玉家主也想死,何必阻拦。”
胡说!不可能!她就是要眼睁睁看着玉琳琅血流尽而死!
可她说服不了家主为何每次都要将药顶出来,那一手是血的女弟子慌了:“琏官,桐山派与我们玉家百年交好,你今日当真要打破这个局面?我师父死了,与你有什么好处?你想办法救她,我师父不死,你起码还能留一条命!”
杀害家主,玉家的人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当真告上桐山派,桐山派也不会置之不理。
修仙门派戒规条律更为森严,作为掌门座下弟子,只会重罚不会轻放!
玉琳琅还在喷血,但目光已经涣散了。
琏官这时才发现,玉琳琅其实是个很美的女人,比玉海棠还要美上三分。何柳慕虽然是她的儿子,但却跟她无甚相像的地方。玄和长老,倒是瞒地很严实。
“她先动手杀我,我理应自卫。她输,是技不如人,她死,是自己找死,自己情愿的,”至于两家百年交好,琏官却笑了,“这两年,玉家不是也乖乖夹着尾巴做人,不敢登桐山派的门么?至于我的事,就不牢你费心了。你们快些把她的尸身带走,别逼我动手。”
这是玉家的家主,不是普通的阿猫阿狗!她未免太过无礼了。
女弟子难以置信地看着琏官,刚想要说什么,身旁的师妹却扯住她,呜咽出声:“桃源师姐,师父故去了。”
现在已是后半夜,她们到这里不过半个时辰。
师父兴致勃勃来,却突然死了。她们回去,该如何交代?
夜晚浓黑又寂静,将冬末的冷意拉长……
琏官不再看玉琳琅,侧身让出一条道:“快滚。”
人走了,大厅却余下一大滩黑红的血液。
琏官不避着沈朝,那身黑色衣裙渐长……
长长的衣摆覆住那滩血,很快便吸食殆尽——地面干干净净,连空气中的血腥气都消失了。
黑罗裙渐渐恢复如常的长度,堪堪遮住她的脚。
这次灵力消耗,黑衣少女的脸色没那么差了。琏官甚至心情不错地向沈朝伸出手:“拿来。”
少年明知故问:“什么?”
“玄水珠,”想到玉琳琅死时脸上挂着的笑,琏官又道,“还有我的饴糖。”
少年将东西尽数给她。
将糖含在嘴里,含开了,含化了,琏官才将玉琳琅丢在脑后,想起瑛姑来:“她人呢?”记得那日,让她出去,是让她买菜去的。
“在自己屋修炼。”
琏官正想再说什么,一只符咒却从她那宽长的袖袋中飘出。符咒在空中在眼前一点点化作灰烬。
这是她先前交给夜幽的告急符咒,眼下应该是到了急迫之时,他无法坐视不管,便借符咒告知她。
这符咒来的却巧,想到何柳慕那些话,琏官问沈朝:“你与我一道瞬行南洲国吗?”
沈朝无他事,自然点头。
两人行动很快,转眼就落在南洲国的皇家天牢之中。
短短几日,皇室局势又生变动。
被通缉的四皇子南溪王联合各州府兵,趁夜打入皇城。皇宫中有四皇子早年布置下的探子,探子在宫中设计投毒,以致于老国主薨,皇后死。
探子与四皇子里应外合,将三皇子、大皇子绞杀。其他皇子年幼者被关押,成年者被处死,宗室其余人等,一并下了天牢。
四皇子在这轮夺权战中得胜,显然是定局。
裴元是宗室,自然也入了牢。
可他是修仙者,亦曾是老国主心心念念的皇位继承者。
四皇子明日就要登基,天亮之前,要处死裴元。
在皇城之中,能人异士那么多,有一百种可以困住修仙者的办法。裴元无法施展术法,更无法丢下他的其他皇族,所以无法逃脱。
此外,四皇子还称裴元犯下大罪。
皇族圣物玄水珠被盗,裴元嫌疑最大,这是第一桩罪。
皇陵被水浸,扰乱祖宗地下安宁,坏皇室风水,这是第二桩罪。
三皇子、大皇子的尸身,有裴元术法痕迹,涉嫌谋害皇族,这是第三桩罪。
数罪并罚,裴元必死无疑。
宗室要死,总归不能分尸,不能让人围观,得秘密又体面。
宫人们想的是毒死裴元,只是生怕无法让裴元死透彻,完了还要再用白绫捆了他的脖子,吊上一个时辰,确保他死的彻彻底底。
眼下,裴元就要饮入那酒过穿肠的毒药。
万分紧急,夜幽不得已叫来了琏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