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的灵力恢复了几成,瑛姑无法挣脱,身子钉在车上一样。
齐遇的车跟在后头,看他们久久不动,便赶车上来。本来下雨视线就不好,走近了,才发现前路都是血。连接她的银白丝线不在车上,而是陷入那山里的白雾中。
齐遇无奈道:“姑娘进去了?”
瑛姑点头:“好一会儿了。”
血腥混着妖气,太难闻了。裴元捂着鼻子:“静静地待着,别出声扰了那只妖,那妖很凶恶。”
这里就是封丘山了。
雨水夹着碎冰碎雪,打在身上冰冰冷冷。
黑衣女子飞身至最高的那棵树上,自上而下地看着这团妖雾。
妖雾很大,白茫茫将一切都笼罩,镖队的惨像也被掩盖。
这里是完全的寂静,没有人声,树叶也不敢随风摇摆,甚至落下的雨雪都被这雾气吞噬殆尽。
她凝神许久,才渐渐听到一阵咚咚咚的声音,类似于敲门声,时而急促,时而缓慢……
循着那声过去,琏官看到放在地面上的木箱。木箱画满符文,虽被大雨冲刷过,但上面的禁制还在。
木箱旁边,蹲坐着一只黑纹白底的大老虎。那白虎抬着前爪,时不时拍一下那个木箱:咚咚咚!咚咚!咚!
它小心翼翼,既怕拍烂了那只木箱,又小心避开上边的禁制咒文。恁是如此,那些咒文还是将它的爪子弄得满是伤痕。
这周围的妖气,都是这只白虎的,它才是杀人的妖。
而另外那只妖还被禁锢在箱子里,毫无动静。
琏官将注意力放在那咒文之上。这咒文属于一个比较偏门的修仙门派,名向宛楼。藏书阁中记载,向宛楼素来活跃在漠北边境,门人不多,深居简出,与中原的修仙门派鲜有接触。
她要纵身跃下,那白虎耳朵一颤,显然已是发现了她。
白虎湛蓝的眼妖气腾腾,口中说人语:“来得好,正好给我破符咒!”
那声一出,原来是只母老虎。
白虎动作矫捷,力大凶猛。几招下来,它接连拍断十数棵大树。大树轰然倒地,地上的污水被迫地溅起,引发的气流冲淡了白雾。
这边的动静,终于让困在白雾中的男子找到了道。
箱子完好无损。不远,是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在较量。
黑的是个女修,白的是他蓄谋已久的妖。
忙活那么久,好不容易胜利在望,若是被她制住白虎,那他前边所谋不是半途而废?
好在白虎气势汹汹,依女修躲避的身形,明显不是白虎的对手。
只是女修向来很少有孤身一人单打独斗的,他忧心周围还有她的同伴。
正这么想着,女修被威逼闪躲的局势突然变了,招招符咒向着白虎的各处穴位而去。白虎越战越猛,虽怕符咒之力,但压着这个女修破咒的决心更大,所以半数符咒都被它强力消耗了。
眼见女修又趋于弱势,男子心念一动。
趁她们对打尚未发现,他边隐匿行踪,边向她们靠近……
山道上,少年端坐在驴车前。
细看之下,他手捏缰绳,身体却如筛子一样颤抖。
此时此刻,周身的皮肉好像被乱刀刮过,东一下西一下。虽然他知道,便是撩起衣摆,身上也定是无损的。
里边是场恶战,少年道:“半个时辰过去,我们该进去看看了。”
白雾还未消散,听着动静,裴元摇头:“才动手没多久,还早着呢。”
这少年汗如雨下,说他怕,又不像是怕,毕竟他想要进去看。可说不怕,那样子又不像不怕。
趴在车窗前,他突然想起洪崖的话来。裴元笑道:“别担心,再大的妖她都能对付。你不如看顾好自己,看这一身冷汗,别染了风寒,误了路程。”
这样沉不住气,他早跟琏官说过,不要带他上路。
“林中只有她一人,”少年的目光似刀,“她会受伤。”
裴元不以为意:“修士哪能不受伤?”
少年一语道破:“你不想帮她。”宁可在此旁观蓄力,都不愿出手。
他说的简单。
男子猛地从车窗前坐起,冷笑:“既然不怕死,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