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他的气势汹汹,女子忽然笑了:“算了,回去好生歇着吧。”
这一笑,她看着又没那么可怕了。黑胡子好不容易拔出刀,准备趁着这热血拼死干一场,她来一句算了?
拿刀茫茫然回到兄弟们身边,刚刚那句宣誓一样的话,被他们听的清清楚楚。若不是不好大声说笑,他们早笑话死他了。
一晚上有惊无险,一大早,这支乌龙镖局的人就轻手轻脚押东西走了。
他们动静小,裴元睡得沉,等到了自然醒,破庙就只剩下四人。
“师妹,不是说一起看看那只妖么?你耍我?”
“没耍,是他们不给看。”
他笑了:“不给看你就不看?我不信。”
她默默地理着斗笠,道:“我开不了箱子的禁制。”
昨夜她放出灵识去探,但无一例外,她每次都被弹回来。若强行打开,里面的东西会被禁制反噬,定然保不住。
裴元收起笑:“到底是谁设下的,竟连你都开不了。那妖既是送人的,不是为讨巧,就是为杀人了。”
他昨晚可听那黑胡子说了,箱子要送到摄政王府上:“萧捷大人若是被妖所杀,师妹你之前辛辛苦苦送的景山河舆图,可不就白费了?”
她将斗笠束在腰间,看向外边下不停的雨:“不知道,说不定就是为了讨巧。”
裴元对那只妖实在好奇:“反正我们都同路,不如快行赶上去瞧瞧?若真为讨巧,我猜里面一定是只长得倾国倾城的女妖。”
想到这里,他有些按捺不住了,恨不能现在就套一匹马赶上去,看那只女妖有多美。
可惜他们没有马,只有骡子一只驴子一只,琏官还特地吩咐赶车的齐遇跟瑛姑:“雨天路滑,慢行即可。”
坐在车内的裴元随着车身晃晃悠悠,疑惑:“昨晚你不是让那个黑胡子选生死么,今早他们活着跑了,这生死说又算什么?”
灵识被弹回数次,感觉并不好,她闭上眼:“就吓唬他们。”
还吓唬他们,实在太坏了!
车内无聊,裴元睡了一觉醒来,忍不住拿出铜板来算卦。连着算三遍,他苦哈哈道:“师妹,这次算的前路,可都是大吉。”不是什么好事啊。
女子却一副心思在调息上。
外边的雨越下越大,越发冷了。裴元见她神色不对,便将炉子往她那边推近,又把柜子里放着的其他空炉子都拿出来点上。
瑛姑最听她的话,果然一直赶地很慢。照这样的速度走下去,再过小半天,才能到封丘山。
在山中行三日,大路再走两日,就是大梁的京都城。
大梁算是大国,桐山镇亦归其管辖,只是桐山镇在修仙门派脚下,而且离京都实在太远,有些事裴元只是略有耳闻。
当今的国主四岁登基,称帝五年。因为年幼,所以一直由赵太后垂帘听政,另有摄政王萧捷任帝师兼辅佐处理朝事。
虽然外戚赵氏一族在朝中颇为强盛,但朝中主要掌权者还是大军在握的萧捷。
萧捷是皇亲国戚,先帝是他的亲舅舅,生母是已故明昭长公主,生父不明。听说这摄政王年少就好武,匿名从军,在漠北之境立下赫赫战功,才为人知晓其真实身份。先帝几次下诏催他回朝,他一回来,就忙着在朝堂培植自己的势力。十年耕耘,先帝驾崩,萧捷扶幼主继位,理所应当地坐稳了摄政王的位置。
裴元很好奇,琏官拿着河舆图去找他,两人聊了什么。她不会是威逼了摄政王吧?
空想想不明白,裴元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他是被一股刺鼻的血腥气熏醒的,血腥中还有……妖气!
他打开帘子往外看,前路是茫茫白雾。
骡车停下好一会儿了,瑛姑正从雾气中辨认:“前边挂着的那些死人,好像是乌龙镖局的。”
地上淌的都是血,雨大,血水被冲刷地到处都是。他们死的挣扎又惨烈。
“像是被野兽撕咬的,”瑛姑看着东一块西一块的胳膊跟腿,觉得不舒服,“前边看不见了,我们要继续走么?”似乎就只有这一条路。
裴元却道:“且慢。”
妖气凝在前面,那只妖还没走!他猜对了,这礼物就是要人命的。
那妖气看其形,闻其气,还是个大妖,他们不好就这么贸然上去。
裴元回头叫她:“师妹恢复地如何?”
将外边的情况告诉她,他道:“我跟瑛姑可能都无法应对,那妖甚奇怪,杀了这么多人,并没有要走的打算,还一直在那道上徘徊。”难道是在等他们?他想着之前传到桐山派的信……裴元很快摇了摇头,应该不至于。
天还在下雨,琏官将斗笠戴好:“我去看看。”
她从车窗纵身而出,一下子就消失在山林中。
裴元趴在车窗处,默默看着。
瑛姑跃跃欲试:“我也去。”
“别掺和,她能应对。”他手长,一伸就按住了她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