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余抱到了干净的地方放好,摇了好半天也是没反应,我略知一些医理,给他做了个一连串的检查,可这孩子身体健康,没有任何的毛病。思来想去,能造成如今这样的状况,只剩下一个结果,那就是丢魂!
魂魄有天地人三魂,所以常见的丢魂就是三种,而咱们民间最常见的丢魂是小孩子在外面玩,突然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给吓丢一魂,回到家中便是发烧,高烧不退,吃什么药也没用,化验还没什么问题。
第二种是被什么东西冲到了,也许风水中的煞气,也有可能是成了精的野兽,还有可能是被小鬼,此种多为嗜睡。
第三种,恍恍惚惚,精神失常,记不住事儿,你问他一,他说二,感觉这人就像是缺了心眼。
钱余今天这个样子分明就是被煞气冲走了魂魄,然而,我和土地爷都在这儿呢,他一个神仙,我一个地地道道的风水先生,真要是有事儿,怎么可能会没发现?
拿出了罗庚,分金立向,查庙中哪里有天然的煞局。土地爷突然蹿到了我旁边,凑过来看:“看风水呢?”
“废话么。”
“怎么说话呢,小兔崽子怎么说话呢?没大没小的!”
我无奈道:“得,土地爷,您说的话刚刚一点用都没有,我这么说总可以了吧?往一边上靠靠,让我好好看看。”没想到,他竟然没胡搅蛮缠,坐在了大佛的旁边的石台上啷当着脚,偶尔还会挖挖鼻孔,鼻屎随手那么一抹,始终笑盈盈的看着我。
其实,我很不想承认自己失败了,躺在地上的钱余明显是被冲走了魂,可我拿着罗庚却丝毫也查不出庙宇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太阳一点点的升起,就连土地爷也跟着打起了哈欠,我忽然有种感觉,好像他什么都知道似的。
没辙了,只好安慰自己,是啊,他是神仙,我就是没查出来也不算是什么丢人的事儿。
“土地爷,你看出来了?”
“服了?”他挑衅的说。
“没看出就是没看出,这没什么丢人的,请土地爷不吝啬赐教。”我谦虚道。
他给我指了指天:“不用我直说了吧?”
天?我抬起头,天空很晴朗,整个房盖被掀开,大佛距离出庙不足两米,这就奇怪了,他让我抬头看什么?也许是土地爷不耐烦了,他又说:“我看你就是榆木脑袋不开窍,昨天什么日子?”
“昨天?八月二十四?怎么了?”话一出口,我瞬间想起来了,昨天不是阴历七月十五么,这一天圆月,再算时间,当太阳升起时,照射来的虚影将佛投到了另一边。如果是这样的话,昨天的月光不是在佛像的身后么?这样以来,佛像的虚影的就会探出头去,接触到了大门口的位置,再者,钱余处在佛像面前跪拜,便是佛出头,以神煞冲了神魂。
我点点头:“多谢土地爷赐教,我懂了。 ”
“明白了?看来你还没有笨的彻底。”他笑着说。
现在想想,自己还是太过与拘泥于形式了,芸芸众生,凶局煞地自有天成,就如以一个寻常人的眼光看待世界,往往会无法接受到世界最新的变化,没错,土地爷算是给我上了一课。
既然是神煞冲走的,那就招魂吧。
可是手里没东西,只能用最简单的喊话方法站在大门口喊魂,先将钱余的衣服用树枝挂上,举起来,吆喝起了他的名字,喊了半天,也没个动静。没过多久,土地爷惊讶的喊:“廖一贫,你过来看看,这孩子有点怪啊!”
第三百六十七章 放狗
被土地爷喊过去看看,钱余的状况也确实把我也搞懵了,这孩子还真有点怪,明明丢了魂,可现在却是皱着眉头,呲牙咧嘴的表情狰狞,嘴里还会发出‘哼哼’的声音。
土地爷为他做起了检查,摸着下巴,奇怪的说:“不对啊,丢魂不是应该发烧么?你看他这样的,简直就像是要去咬死谁似的。”
是啊,在县城我没少给别人家孩子喊魂,可哪一个不是战战兢兢,亦或者在睡梦中恐惧尖叫,因为魂魄游荡会让小孩子始终保持着最害怕的情绪,变得慌不择路,使他们找到一个隐蔽的地方,或者是下水道、树下、某个胡同口的角落,所以说,这一类的地方最容易撞鬼。
“我的大阴阳先生,咋办?”
“我的土地爷,您说咋办咱咋办!”
话一出口,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天生就不会拍马屁?明明是发自肺腑的奉承,说的也非常虔诚,可却会在不经意间,便能够恰到好处的拍到马蹄子上,比如现在,我话刚说完,他打了下我的肩膀:“我要知道还用问你啊!你瞅你德行,会不会?会不会!”连续打了我好几下。
“会会会!您消消气。”为了能学到纸判官,现在就土地爷对我说,鸡蛋是树上结的,我也认了!
现在喊魂喊不来了,只能找一找魂儿去哪了,没有生辰八字,那就只能用寻龙尺推断大致的方位,先将钱余的鼻孔堵住,画下五鬼追踪符贴于面部,当他缓缓呼吸时,寻龙尺置于头部上方,当前靠的是魂魄间的互相感知,准确很低,但总比傻待着强。
定位是在西北边,我端着寻龙尺疾步出了破庙,一路上寻龙尺缓缓的移动,好在大致的方位没变,入了县城,我们俩一前一后,路上有认识土地爷的会停下打声招呼。
他指着寻龙尺说:“你这玩意儿行不行?骗人的吧?”
“您是土地爷,还用问我么?”我心里想着,神仙不都是无所不能的么,怎么他一天天的就像是傲慢的小老头,不仅犟还固执。
“我去世之前是村长,不是风水先生,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骗子?小王八蛋,你要是再跟俩犟嘴,看我不抽你的,不尊敬老人是犯罪懂不懂!”
“懂是懂,可您也别一直为老不尊啊。”
“放屁!我哪不是慈眉善目?你瞧瞧老百姓对我的态度就应该明白什么叫做以德服人!”
话音刚落,皇亲饭馆的服务生买菜回来,正巧我们走个对脸,那服务生一见面就哭丧着脸,拦住土地爷说:“这回碰见您了,土爷爷,您看啥时候把饭钱结了吧,我们小本生意,真是不容易啊。”
“啥意思,是不是以为我赖账?告诉你,我活了这么多年,谁的账也没欠过,这不是吃你几顿饭,你至于一直追着要么,好歹我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今天还有外人在,给点面子,行不行?”
服务生又说:“土地爷爷,您也清楚的狠,咱们城都快没了,那时候您都已经成泥巴了,上哪找您要饭费啊。”
他气的直蹦高,我赶忙拉住他说:“咱以德服人,千万别冲动的,打起来咋办?”
“好,廖一贫,今天我给你这个面子,要搁以前我的脾气,他早挨揍了。让老黄自己来找我要钱,妈了蛋的,以前他欠了我一百二十块大洋,直到现在还没还呢,这么多年,我必须要连本带利给吃回来!”土地爷气喘吁吁。
服务生一看也没跟他继续计较,挎着小筐缓缓的离开。不过,他的话也的确给了我们提醒,留下来的时间的确不多了,石娃躲在了家中不出,才使得大雨未落,可那黄河铁牛已经昭示不久远的大难将至。
深吸了口气,重新稳住了寻龙尺,还得继续开始找,在遇见服务生之后,土地爷也变得沉稳许多,是啊,滔滔的黄河水,一旦彻底的泛滥起来,那将绝非人力所能抵挡,不知不觉,意识有些出神,现在能做也只是祈祷事情能够顺利一些。
等到了县城外,不远处聚拢了一大群的人,有的喊加油,有的愤怒咒骂,还有的人显得特别懊恼,每个人手里拿着一张白票,热热闹闹的场面像极了九十年代香港电影里的赛马场。
寻龙尺渐渐的稳住,我与土地爷对视一眼:“莫非是在这儿?”处理这里,周围也没什么住人的地方,而且就此地人最多,收好寻龙尺,当前也就只有这么办了,我说:“现在死马当活马医了,走!”
人实在是太多了,废了好大劲儿,连土地爷的鞋都被挤丢了,我们才算是拥挤到了前面,一大片空旷地,两只猎狗正在追撵着兔子,双方并驾齐驱,欢呼声盖过了犬吠声,其中一条黑狗最为抢眼,步伐矫健,身体灵敏,当兔子急速变向时,黑狗几乎呈四十五度倾斜,快速超近路,后腿爆发弹射而起,灰色的兔子被那猎狗一口咬住。胜负已分,人群当中有人欢喜有人愁。不过最兴奋的要属钱怀水了,他站在最前端,蹲着身子抚摸着黑狗,嘴角咧到了后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