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之前跟你打架那次。”顾朗不耐烦的回答道。
之前打架那次,就是三百年前了。
对他们这种存在来说,的确是前不久。
司逸明被他这语气挑得也有点躁动,控制不住的想暴打天敌。
顾朗也贼想动手了,打从上古时候起,他就没有跟司逸明这么和谐的相处过,也从来没有同屋坐着说过话。
哪次见面不是打生打死的,现在看着对面坐着的司逸明,闻到自家乖崽身上的貔貅味儿,顾朗就气得不行。
顾白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想了想,还是拽了拽他爸的衣袖:“然后呢?”
“然后我就往西走了啊,就捡到你了,跟你呆一段时间我能维持很长一段时间的饱腹感。”顾朗顿了顿,不高兴的补充道,“乖崽你跟我一样,都是天生地养的灵物,叫我爸爸也没有不对啊!”
其实这事儿真的不能怪顾朗。
不说别的,谁家小妖怪出生之后不知道自己是妖怪的?
至少在顾朗的脑子里,就是与生俱来的意识。
他们这种天生地养的灵物,诞生之后度过了头几百年的蒙昧期,就有着非常清晰明确的意识和强大的生存能力,哪有像顾白这种蒙昧期过了之后竟然是一张白纸的?
顾朗怎么都想不到,天生地养的灵物脑子里怎么会没点数的?
像他,像司逸明,像白泽白虎苍龙穷奇这种的,过了蒙昧期就会对自己有个非常清楚的认知,自己天生该做什么,敌人是什么,象征着什么,本体是什么都清清楚楚。
顾朗发现自己整了个大乌龙,觉得不自在极了,但这个乌龙竟然是他的死敌之一发现的,顾朗又控制不住的感觉羞耻和生气。
司逸明听着也觉得奇怪,他问:“所以,顾白本体是什么?”
“不知道。”顾朗喝了口茶水,砸吧砸吧嘴,“碰上他的时候,都是个大娃娃了,会走会跳的,就是有点傻,之后也没见过原型。”
顾朗饥饿了无数年,之前凶狠暴戾多半都是饿出来的,饿极了又吃不饱,就成天搞事情打架转移注意力。
后来听了白泽的话一路往西走,发现顾白的时候,小崽崽看起来约莫人类一岁出头,在深山里光着屁股傻不愣登的发呆,一看就还没度过诞生之后的蒙昧期。
而当时的顾朗察觉到自己的饥饿感渐渐被压下去之后,就知道这肯定是白泽跟他讲的那个东西,二话不说就直接把崽捡走了。
他才不介意他乖崽是什么,他占了这么大便宜,当然要好好照顾顾白。
当他带着崽的两百多年是假的吗?
要不是他带着顾白东躲西藏的怕被别的兽叼走了,他顾朗会消失这么久的时间不出现?
最近这二十多年就更好解释了。
顾朗是个存不住东西的,毕竟天性如此,这么多年下来什么积蓄都没有,但是乖崽的成长期是一定要过的。
他能怎么办?
他只能出去弄现成的,隔三差五回去瞅瞅崽有没有被别的兽叼走,顺便重新镇压一下他渐渐复苏的饥饿感,恢复了之后他就麻溜的走人继续去搜寻东西。
这年头灵气衰竭又没啥特别好的东西,顾朗又不能去抢,万一闹出什么大动静来被联手打击,那岂不是要翻大船。
他就这么悄咪咪的攒了十几年,始终没攒出点名堂来,还得避着那些隔三差五掠过头顶上空的神兽们走,免得被他们发现,导致大打出手从而耽误自己给乖崽找东西。
顾朗都憋了一肚子火了。
司逸明听着顾朗拍着桌子愤怒的指责他们这帮神兽是不是有毛病,有完没完了成天在天上瞎溜达。
饕餮骂着骂着心头火起,又一副撩起袖子就要干架的姿态。
司逸明转头看顾白。
顾白感动得不行,眼巴巴的瞅着他爸,然后伸手抱住了顾朗,整张脸都埋进了他爸的胸口,像只亲近饲主的猫一样拱来拱去。
顾朗一脸凶恶,这会儿却有点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浑身僵硬着,半晌,抬手轻轻拍了拍顾白的背。
司逸明喝了口茶,等到顾白冷静下来了拱够了,才又问道:“九州山海那边的钥匙你哪来的?”
顾朗被乖崽亲近了,一边呼噜着乖崽的头毛,心情指数噌噌涨破了表。
司逸明这一问他就回答了:“白泽给的,说成长期还是得在大阵里比较安全。”
司逸明这会儿清楚了。
他看着顾朗,强压下了出于对天敌的本能排斥,姑且不戴有色眼镜去看这只饕餮。
然后他发现他还是哪里都看不顺眼。
天敌buff实在是太强劲了,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不带偏见。
“顾白有灵画的天赋。”司逸明努力了一番也没能对顾朗摘掉有色眼镜之后,干脆不挣扎了,而是慢吞吞的说道,“现在什么情况你也知道,顾白很重要。”
顾朗眉头一皱,显然是知道这件事的:“那又怎样?我是不会放我崽跟着你们这帮神兽混的。”
顾朗说完,顿了顿:“白泽除外。”
顾朗现在是有崽万事足,不饿了之后通体舒泰。
他们凶兽其实相当冷酷,自己舒服了哪管他人如何,这世界被闹翻了天他们眼皮都不会跳一下。
司逸明见惯了凶兽这副作态,也不理他,而是转头看向顾白:“顾白你自己怎么看?”
顾白看了看司逸明又看了看他爸,想了想,对顾朗说道:“我画画很开心,还能挣钱养活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