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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2 / 2)

陆昌兴亦是一笑,眉间的阴郁散去了不少。萧氏见状,轻轻地将头靠在陆昌兴的肩膀上,语气简直比教小儿子说话时还温柔,“郎君,莫要再伤心了啊。所谓父母亲缘,大抵都是要看缘分的。我们日后好好的过日子便成了。”

话音一落,萧氏便感到自己的腰被陆昌兴死死环住,用力之大,几乎是想要将自己嵌进他的身体中,与他融为一体一般。萧氏正欲开口,却忽而感到颈间有些微的湿润感,耳边传来丈夫清润的嗓音,如同二月的春风一般,轻轻拂过自己的心间,拂乱了一池春水。“好的,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精心照料好三个孩子,让他们无忧无虑地度过这一生。”

那些我不曾得到过的关爱,我的孩子们必然不会缺失。

萧氏的眼中闪过一道水光,她是真的心疼丈夫,碰上那样偏心的一个生母,不知受了多少委屈,伤过多少回心。也罢,趁着这回分家,丈夫便能彻底地放下,再也不会因此心伤了吧?

似是察觉到了萧氏的内心所想,陆昌兴整了整自己纷乱的情绪,含笑拍了拍萧氏的后背,柔声道:“好了,我都不伤心了,你也别伤心了啊。我们不如来想想,要带走哪些东西,怎么布置自己的新家?”

提到这个话题,萧氏瞬间便来了兴致,忍不住问道:“莫非郎君已经看好了宅院不成?”

陆昌兴脸上露出了一个复杂的笑意,“大哥许是怕落了个坏名声,做主将城东的那座三进的大宅院给了我们,再加上良田五十亩以及银票三千两。我本就不欲在家产上纠缠,这家也就这么分了。你做主收拾一下,我们过几天便搬过去。”

萧氏点头,心里飞快的一合计,立马就有了决断,“我们平日里用惯了的一应物件都得带走,再加上三个孩子的衣裳玩物,郎君书房里的笔墨藏书,估摸着也要收拾一天的工夫。对了,说到书,三郎方才还在跟我说,想要念书了呢!”

陆昌兴的眼中闪过一丝趣味,开口问道:“哦?他平日里皮得很,今天怎么突然想着念书了?”

萧氏笑道:“我也不知,想来是三郎这段时日接连生病,吃了些苦头,懂事了些吧?三郎想念书总归是一件好事儿,咱们家的孩子,三郎也好,四郎也罢,日后都是要念书考科举的,这会儿三郎念叨着想念书,可真是祖宗保佑!我可是在他面前夸下了海口,说是让郎君亲自教他读书,不知郎君可愿给妾身这个脸面?”

陆昌兴略微沉吟,面露难色,叹道:“娘子都答应了,夫君岂敢不应?不然家里的葡萄架该倒了哟~”

萧氏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又胡说!”

陆昌兴陪笑,又哄了萧氏好一会儿,这才正色道:“我原本也有此意,三郎开蒙一事,交给我便是。日后我一边教三郎,一边做些书画换些银子,再将良田租与农户,总归是能养家糊口的。”

萧氏惊道:“这怎么能成?郎君的书画何等珍贵,便是往常在京中,也是受人追捧,怎能以它换银两呢?更何况,郎君还要继续准备下场科举考举人呢,怎么能如此劳神呢?”

“无妨。”陆昌兴的心态倒是极为平和,“我在科举的天分上不及父亲,怕是下一场也不得中。若是我一门心思的苦读,家中生计岂不是都落在了娘子你身上。作为一家之主,我怎么能让你受累?”

见萧氏还想说些什么,陆昌兴拍了拍她的手,接着道:“我意已决,娘子不用再劝了。我看三郎的天资不错,若是好好教导,应当能重现父亲当日的荣光。更何况,还有四郎呢,孩子的教导可是大事儿。”

萧氏这才不说话了,就这么静静地靠在陆昌兴怀里,只觉得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而在内室偷偷听壁脚的陆安珩则长舒口气,总算是不用再见着小赵氏那张刻薄的脸了!

听着陆昌兴的决定,陆安珩心中又有点感动,暗自将自己的小肉手攥成拳,默默地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地念书背书,给陆昌兴争回这口气!

第6章 开蒙

陆昌兴的动作很快,待到陆安瑾的后事结束后,陆昌兴便请来了族老做见证。按照之前说好的分家条款与陆昌平将契约书签好,分家之事便妥当了。

萧氏的动作也很麻利,那日陆昌兴一说分家之事,萧氏心中便合计好了,早早儿就吩咐了人将自己这房的东西收拾妥当了。前头儿陆昌兴契约书一签,萧氏后脚就指挥着下人将箱子抬上马车,一连串的动作麻溜极了,丝毫不拖泥带水。以至于还想说点风凉话,然后再顺带检查一下二房有没有多带走府里东西的小赵氏一脸被噎住的表情,心里甭提有多堵得慌了。

萧氏见此,心情更加大好,对着小赵氏弯唇一笑,换来小赵氏愈发阴沉的脸色。

陆昌兴见一切都收拾妥当了,领着妻儿拜别赵氏,就这么开开心心往新家去了。

到了新家,萧氏四下一打量,见庭院内布置的井井有条,正院内的花圃中已经种好了自己喜爱的牡丹花。如今正值牡丹花期,那大片大片开得富丽堂皇的牡丹格外夺人眼球,仿若昭示着二房日后的生活也会跟这花儿似的,灿烂至极。

陆安珩也很激动,习惯了现代社会的小家庭模式,陆安珩对之前一大家子人同住一个屋檐下的行为实在非常不习惯。更何况,大房一家对自己一家明显不怀好意,陆安珩当初还昏昏沉沉之时,便模模糊糊地听到了小赵氏对萧氏的明朝暗讽,再加上上回去给赵氏请安时的情景,陆安珩都替萧氏感到累。这回可好了,远离了大房与赵氏,萧氏总算是能当家做主了!这不,萧氏的步子都轻快了几分呢。

萧氏却是百忙之中还瞪了陆昌兴一眼,心中暗怒,还跟自己打马虎眼呢!瞧这院子的装饰,说他不是早有准备,谁信呐?

陆昌兴摸了摸鼻子,就这么眉眼含笑地看着萧氏。他本就生得极好,乍一露出这么发自内心的笑容来,竟是让人生出了满室生辉之感。纵然萧氏与他成婚多年,孩子都生了三个,也微微目眩神迷,与陆安珩姐弟三人一同看呆了去。

一切收拾妥当后,一家人简单的用了点午膳,陆昌兴想着前几日妻子对自己说的话,放下筷子后就将陆安珩给提溜到书房了。

被亲爹拎在手上的三头身陆安珩:……劳资要长高,把我的大长腿还给我!

到了书房,陆昌兴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瞬间便严肃了起来,陆安珩仔细一看,书房里竟然还有一张矮案几,看高度,恰好适合自己这般大的孩子使用。案几正中摆着一本崭新的《千字文》,左上角则工工整整地放置着笔墨纸砚。

闻着满室的墨香,陆安珩突然就淡定了——艾玛毛笔字和千字文,这我都会啊!太好啦,屁股保住了!

咳……这个就要想当年了。话说当年陆安珩还是个熊孩子的时候,虽然爷爷奶奶极为溺爱他,经常任由他将陆爹气得背过气去还护着他不让陆爹揍,但是两个老人家对陆安珩的教育也是极为重视的。爱护宝贝孙子的同时,两位老人家也意识到了自己这孙子性子太急躁,因此从陆安珩六岁起,于书法一道上造诣颇深的陆爷爷便亲自握着他的手,一笔一划的教他如何运笔,如何藏锋,就盼着练练书法能磨一磨陆安珩略显浮躁的性子。

别说,这一招还真管用,陆安珩的性子还真沉稳了不少,直到陆安珩穿越来之前,都不曾放弃过书法的练习。从小到大,陆安珩获得过的书法奖杯都要摆满一大柜子了。说实话,要是陆昌兴一上来就教他什么《大学》《中庸》啥的,陆安珩估摸着这回又得挨上一回揍,不过今天要是只学书法和《千字文》地话,那完全没问题啊,小菜一碟!

艾玛突然就能有机会当学霸了,陆安珩心中的小人儿喜滋滋的搓搓手,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陆昌兴却不知陆安珩心中所想,见长子直愣愣的看着那张小案几,陆昌兴神色严肃地对着陆安珩道:“我听你阿娘说,你吵着要念书,想要考进士,做大官。不愧是我的儿子,好志气!然而你可知,天底下读书人如同过江之鲫,能考中进士者万里挑一。那些能鲤鱼跃龙门之辈,无一不是数年苦读,头悬梁锥刺股,十年磨一剑,其中的苦楚,简直难以言喻。现在你告诉阿爹,你还想考进士吗?”

陆安珩反问:“我若是不考进士,阿爹待如何?”

“阿爹自然不会强求你!”陆昌兴的眼神柔和地看着陆安珩,接着道,“三郎你记住,阿爹不会强逼你们做你们不喜欢做的事情。若是你不想考科举,阿爹便为你挣下一笔家业,也让你衣食无忧。这条路,比科举舒服多了,三郎你想选吗?”

听起来确实不错,混吃等死的悠闲日子,现代多少人的理想生活啊!陆安珩也有过瞬间的动心,而后立马又坚定了自己的本心,铿锵有力的答道:“这条路虽好,却不是我想要的。我身为家中长子,日后乃是要撑起门楣之人,自然不能躲懒!”

“好!”陆昌兴几乎是惊喜地望着自己的长子,心中满是欣慰,神采飞扬地道:“那便不许叫苦!”

“决不叫苦!”陆安珩的小脸上满是坚定之色,心中的倔劲儿也被陆昌兴这一句话给激出来了,自己从小到大不管被陆爹怎么折腾,可从来没叫过一声苦。现在专门念书就叫苦?你未免太小看了你儿子!

陆昌兴对长子的表现满意极了,也不跟他废话,翻开了《千字文》,便开始讲解起来。

很快,陆昌兴便吃惊地发现,自己的这个儿子,实在是让自己惊喜万分。不管自己教什么,陆安珩都能立马掌握,拿笔的架势也像模像样,写出来的全然不似寻常幼童那般歪歪扭扭。虽然自己今天不过就是简单地教了他“天地玄黄”四个字,然而其中的那个“黄”字对于幼童而言着实是不大好写。便是陆昌兴自己,当年头一回写黄字的时候,还差点占到了旁的格子里去了,大的尤为突兀。当然,陆昌平更菜,直接将这个字写成了一团黑墨,换来亲爹一顿好打。

然而陆安珩却写得工工整整,握笔的手极稳,陆昌兴一眼便看出,即便是已经开蒙了好几年的七八岁孩童,论及手稳,估摸着还不及自己的长子。

想到这里,陆昌兴心中的自豪感油然而生,自己的儿子,果然天资出众!

再一考陆安珩方才所学的功课,陆安珩也不含糊,一口气就将它们给背了出来,顺便表示,自己已经超额完成任务,连后头的那些字也学会了。

喜得陆昌兴连连抚掌大笑,还抓着陆安珩往空中抛了几回,可见他内心是多么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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