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是他修行功法所昭显出来的。’
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净涪本尊抬手往投影出来的画面一指,画面顿时以皇甫成为中心,陡然向外扩散,将整一个心魔宗地界都给投影了出来。
佛身呵呵笑得一下,也很自然地抬手往那放大了的投影画面一指。
顷刻间,那原本干净的画面里便浮现出了点点的墨点。这些墨点几乎遍布整个心魔宗,将整一个心魔宗宗域涂成一片墨黑。若不熟悉心魔宗宗域环境的人看了,怕完全分不清它们哪儿是哪儿。
但这难不倒净涪三身。
他们甚至还能从那大片的墨黑中清楚地分辨出那些墨点所标记着的人都是什么样的修为,又都是什么样的身份。
‘整一个心魔宗宗域内金丹期以下的人都全了。’
上至心魔宗颇有影响力的青年一辈弟子,下至无足轻重死了连点涟漪都激不起来的杂役,但凡修为在金丹之下的,此刻都被标记了。
佛身只是看得一眼,就要收回的手很自然地抹了一下,就见那连成一片的墨痕里陡然拖出一片长长的痕迹,勾连在皇甫成眉心处的那抹黑雾上。
这片投影很是神奇,在正常情况下,画面上被覆盖了这么厚的一层浓墨,那就该是只能看见这么一片墨黑,而看不到被浓墨覆盖下的人与景才是。
可这会儿,在佛身收回手之前那么一抹过后,虽然确实被浓墨厚厚地覆盖了一大片,甚至连皇甫成的脸都被挡去了,但只要三身起意,那覆盖着的浓墨却可以在须臾间化作无形,给他们留下一片干干净净的影像。而如果他们转念,浓墨也还会重新出现,分毫不差地将它原本标记着的人又重新给标记上来。
不过净涪三身没谁在意这一点,他们打量着影像中的皇甫成。
看得几眼,净涪本尊定下了基调,‘他这是,在体验那些人的生活。’
佛身也看出来了,‘他不是为了探知别人的秘密,而应该是为了锤炼自己的心境。’
这些金丹期以下的心魔宗弟子乃至杂役,最宝贵的也就是他们修行的功法、收集到的资源以及周围的人脉了。但这些东西,哪怕在他们眼里确实珍贵,可在那皇甫成眼里却该是不值一提。
他自己似乎就知道很多景浩界中的隐秘,虽然那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但这辈子世界基本上按照上辈子的情况重塑,就他自己知道的那么秘密就够他用了,如何还会看得上心魔宗这些人的那点小东西?
这还没有算上那位天魔童子给他备下的后手呢。
而且看皇甫成此时接连变换的脸色,周身起伏的情绪波动,也能猜出他现今大体的情况了。
但是……
‘这个做法,有点冒险啊。’
魔身也是侧目,‘他这样分化自己心念寄托在别人身上去体验万千人的人生,来达成磨练自己心境的目的,真的就不怕自己的心念会混淆认知,最后影响到自身?’
看情况,还是会有很大的几率会出现这种磨刀反将刀给磨断的结果的。
净涪本尊淡道:‘他大概是有把握的。而且……’
佛身接了话头过去,说道:“而且,他其实还是那位。”
皇甫成敢这么做,确实是有把握的。
虽然他还不知道自己和高坐他化自在天外天上的某位天魔童子一体同源,虽然他也猜测过系统不一定就只能绑定他为宿主,但他仔细推演过,确定这种方法能行得通,因为他修炼的功法《迷离幻心决》很特殊。
《迷离幻心决》要修至完满,那所谓的“迷离”,所谓的“幻心”,就一定不能只是受他功法影响的对象的迷离和幻心,同样还需要他这个修炼者的迷离和幻心。
现代不也有句话么?骗术的最高境界,就是连自己都被骗过。
《迷离幻心决》说到底,其实也就是一种骗术。
而除了功法的特殊性之外,皇甫成还有另一大依仗。
他手上的那朵业火红莲。
业火红莲的业火,足以焚毁那些因体悟别人的生活而生出的诸般杂念,保他神魂内外纯粹。
但说到底,把握也只是把握,不可能确保百分百的安全和无后患。
危险是真实存在的。
因为谁也不知道这样将心念分化寄托出去体验别人的生活,会不会就被那些人的情绪牵动影响乃至感染,又或者是错乱沦陷到连自己都分辨不出来。
没有人知道,皇甫成更没有办法保证。
实在是他自己也已经发现了,比起这世间的绝大部分修士,他的心太软弱了。
一个不留神,即便他已经结丹,筑基期的小修士都能拿了他性命。
而他……
却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所以,他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在不断增强自己实力的同时,拿着刀子去磨砺自己的心。
等到他心里的弱点磨得差不多了,才是他真正有能力保存自己的时候。
最起码,他也得保证自己能在将剑尖送入活生生的人的胸膛的时候不手抖。
冒险是必须,更何况,如果他的冒险成功了呢?
他如果真能成功,那他或许还是比不上主角和boss,但他起码能保证自己站在紧咬他们的第一梯队。
因为这样的修行过程,其实很有点传说中的梦中证道的影子。
皇甫成是没有那个荣幸能够见识过传说中的梦中证道大法,他甚至仅仅只是听过那么几句臆测,但就是这么几句臆测的话语,也足够让他心动。
反正他的情况都已经糟糕到这种程度了,再要变得不如人意,也就是这个样子,那他为什么不能抓着这一根稻草拼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