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秋问,“耸山发生了什么事?”
无方摇头,“不知。”
叶知秋眉头一拧。
无方说,“你还是跟我们一起去耸山吧,有你在,我不会受伤。”
叶知秋额头一抽。
无方很愉快地替叶知秋做下了这个决定,拉了他就走。
下了万青寺,三个人各展轻功,往耸山飞去。
云苏坐在主营帐里,一个人对着尚方宝剑发呆,苏八公、苏昱、苏子斌、墨砚、倾心、弥月、水英全都是用不解的眼神看着他,但云苏没理会他们的眼神,也没管他们欲言又止的态度,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尚方宝剑看着,看着看着那双俊逸绝伦的凤眸里就逸出了一丝无奈。
他伸手揉了揉额头,忽地一推开椅子,起身打算往营帐外走。
苏八公看着他起身离开,没喊他,只是在他快走到营帐门口的时候,沉声问,“怎么忽然撤兵了?”
云苏脚步微微一滞,脸仰起来,嘴唇动了动,大概是要说话的,可最终,他什么话都没说,伸手一掀,将帘子掀开,走了出去。
苏八公老脸一沉。
苏昱蹙蹙眉,“表弟似乎变了。”
苏八公冷冷哼一声,扭头往桌上摆着的尚方宝剑看去,看了半晌,他眯起眼道,“刚刚神兵鸣叫,有两道声音,一个是这把剑的,另一个是段萧的,那么,是这两把神兵在空中交汇了吗?”
墨砚跟去了战场,自然也很清楚战场上的情况,闻言他摇头,说,“没有。”
苏八公皱眉不解,“那他何以会盯着尚方宝剑发愣?”
墨砚也不知,就不吭声。
水英和弥月却很清楚这是为什么,她们二人对望一眼,弥月在心里冷冷地想,又是宋繁花在搞事,这个女人,一日不除,那就为祸一日,她眼眸动了动,抱剑就离开了。
苏八公问了一营帐的人,没问到当时的情况,还有云苏的异常,他也不白费时间和口舌了,直接找云苏。
云苏坐在枫林凹的山坡上喝酒,他身边没人,苏八公来的时候他已经喝了大半坛了,苏八公看他一眼,又看一眼他旁边摆着的三坛酒,气哼一声,撩了裤摆也往下一坐,抄起一坛酒,掀了密封栓,仰头就喝。
云苏侧脸看他。
苏八公咕噜咕噜几口入肚,酒坛拿开,伸手把嘴一擦,也看着他。
云苏道,“外公年岁大了,少饮酒。”
苏八公闻言哈哈大笑,笑罢,酒坛往地上一搁,竟有气吐山河之气从地底冒出,他别有意味地说,“外公确实是老了,可饮酒与年岁无关,既钟情此物,又何惧生死。”
云苏是聪明人,如何听不懂苏八公以酒喻情的意思。
既钟情此物,又何惧生死?
云苏慢慢垂下眼,又继续喝酒,也不跟苏八公碰坛,就一个人不知道怀着怎样的心情喝着。
苏八公看着他,不轻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忽然抱臂往后一仰,直挺挺地看着头顶月色明净的天空,出声道,“你娘这一生一直在念一个人,在等一个人,她为了一个情字,出入江湖数十载,后来执念破灭,便把自己随便嫁了,你大伯这一生征战四海,英名几累,只为笼络人心,问鼎王座,他们都有他们的执念,都有他们拼命想要去获得的东西,可终究,他们什么都没得到,你娘惨死御宫,你大伯埋恨松漠岭,而你……”
苏八公忽然又坐起,目光很深很沉地盯在云苏身上,“你要步他们的后尘吗?”
云苏愕然一惊。
苏八公一掌拍在他的肩头,力道大的让云苏的额头都抽了一下。
苏八公问他,“疼吗?”
云苏摇摇头。
苏八公道,“你不疼,外公疼。”
云苏倏地将酒坛一扔,转过脸来看着苏八公,出声说,“外公,我……”
苏八公伸手制止他的话,“你今天突然撤兵,是因为宋繁花吧?”
云苏一噎,讷讷地别开脸。
苏八公抚脸长叹,这是造的什么孽,原本这几个孙子里,他最看中的就是云苏,为什么呢?因为云苏打小没了娘,可他却能在云淳的眼皮子底下活的好好的,活的好好的就算了,他还能活的令云淳忌惮,他不登朝堂,却有让大臣们心生臣服的能力,这不是任何人都做得来的,而更重要的是,云苏给每个人的感觉就是无欲无求的,你不知道他这一生想要什么,想得什么,因为不知,心中越发的惶恐。
曾经,苏八公一度以为云苏是苏天荷留给他们苏府的希望,原本也该是希望的,因为云苏是云淳的儿子,注定了要杀他,也注定了要继统这个江山,等云苏登基为帝了,苏天荷的恨,苏项的恨都会在此讨回来。
可是,有谁能想到,苏天荷继承给云苏的东西,不止止是血脉,还有执念。
苏天荷一生执念一个永不可能得到的男人。
云苏执念一个不该他渴想又万万不能想的女人。
苏八公忽然一声大笑,笑罢下定决心地说,“你若真的对宋繁花下不了狠手,那就收兵吧。”
云苏眉头微微皱起。
苏八公道,“回琼州,回苏府。”
云苏道,“不行。”
苏八公厉眉厉眼地瞪着他,“你这般心软,只会让所有人陷入危境,你的东西虎军,你的三叔,表哥,我苏家的幕兵,鹰兵,你的侍卫,这些人统统都会因为你的心软而丧命,”说着,顿了顿,又道,“还有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