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苏立马伸手抓住他,“外公不会有事。”
苏八公道,“你忘记了,宋繁花手上还有九霄盟的盟主令。”
云苏手指蓦地攥紧,眼神跟着一变,几度隐忍之后,脸庞慢慢地冷下来,他说,“孙儿都知道的。”
苏八公道,“你不知道。”
云苏咬着牙说,“我不会让她妨碍我。”
苏八公异常戳心地问,“若她要杀外公,你舍得杀她吗?”
云苏蓦然抬头,唇瓣颤了一下,低低地说,“我不会让她有那个机会。”
苏八公平静地说,“你舍不得。”
云苏哑口无言,是,他舍不得,不说让他杀宋繁花了,就是伤她,他也不愿,她不爱他没关系,只要她好好活着就行了,至少,夜晚难眠时,他知道心中的温暖在这个人世间,即便碰不到,摸不到,他的心也因为这样的认知而心生快乐和暖意,爱一个人的感觉就是,她活着,我便活着。
云苏情绪难忍,被爱折磨的有如困兽。
苏八公看着,眼眸从他脸上掠过,猛地伸手推开他,又提起地上的酒坛喝起了酒,喝着喝着他就站了起来,一坛酒入肚之后他扬手将空酒坛甩开,酒坛飞入半空,虽然没有遭受到任何东西的撞击,却凭空炸开,碎片裂开之际,一道冷光自腰间逸出,云苏还没反应过来,苏八公已经抽了腰间佩剑,插向自己的心口。
云苏大惊,目眦尽裂地弹跳起来,急急地冲上去,伸手就将苏八公快要没入心口的剑给拦住了,情急之下云苏是用手抓着那剑尖的,是以,拦住了那剑,却让手掌割破了血,那血顺着锋利的剑刃一路滑一路滑,滑到剑柄处没地方可滑了就一滴一滴地凝聚,凝聚到一定程度,不堪重复了就接二连三地往地上砸,看的触目惊心。
云苏瞪着苏八公,“外公做什么!”
苏八公道,“外公不让你为难,早点了结自己,免得到时候与宋繁花撞上了,死在九霄盟的手里,让你娘地下有知不得安生。”
说着,又加大力道,把剑往心口插去。
云苏痛目痛心地大吼,“你是想让我做不孝儿不孝孙!”
苏八公冷笑,“你若拦了我,才是不孝儿不孝孙!”
云苏一噎,他明白苏八公的话,今天是苏八公自己杀的自己,与他们都无关,可今天他若阻止了他,让他在将来的某一天死在了九霄盟手里,那才是大不孝!
云苏气的怒提功力,一掌将长剑震开。
苏八公瞪着他。
云苏道,“我知道该怎么做。”
苏八公眯眼,“舍得对宋繁花下手了?”
云苏气息沉了沉,没应。
苏八公道,“你若是胆敢再对宋繁花心软一分,外公就自刎在你面前,你不想让外公死,那就让宋繁花死。”
云苏隐忍着情绪说,“外公为什么非要逼我,我不会让你死。”
苏八公道,“那就是要让宋繁花死了?”
云苏心中大痛,虽然此刻手掌已经血迹斑斑了,可因为心太痛,他压根感知不到手上是什么感觉,他红着眼眶抬起头,“外公。”
苏八公微叹,伸手搂住他的肩,抱了抱,“不该有的牵挂,不该存的情爱,要一刀割断,你不做屠夫,那就只能做羔羊,而外公,宁可死在你的面前,也不要看你功败垂成,外公已经白发人送了黑发人五次,你娘,你大伯,你表姐和表妹们,所以,这一次,你若做不了选择,那就外公来选,成全你的情意,让外公先走一回。”
云苏摇头,“不!”
苏八公微眯着眼说,“那就,杀了宋繁花。”
……
当天夜里,东西虎军突然夜袭松漠岭,虽然松漠岭易守难攻,可所有的东西虎军,几近百万大军一起攻来,还是给这座历经沧桑的旧址古都添上了危机,百万大军出动,地动山摇。
第232章 一欺一诈
此时夜已经很深了,离上一次云苏派出三拨东西虎军既骚扰又挑衅外加试探的行为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时辰,遭遇过一次大军进犯,松漠岭内的所有人都不会想到云苏会再次来犯。
尤其是段萧。
他很清楚云苏刚刚是为什么撤兵,所以,在云苏没有弄清楚宋繁花是不是真的出了事后,他是不会再贸然兴兵的。
可事实上,他真是太小瞧这个云苏了。
也许刚刚的撤兵只是一颗烟雾弹,重头戏在这里呢。
段萧一脸肃穆冷然地站在门前,听着守门的士兵匆匆来报,说云苏的大军正在砸城门。
城门是用烈日银枪闸住的,单凭东西虎军的力量,完全拿它没办法,但神兵难破,门却好破,毕竟,这门再结实,那也是铁和木头做的,就算一时半刻砸不破,时间久了,照样能破,而一旦城门被撞开,这座城就再也守不住了。
段萧心里感觉到了危机,尤其在守城的士兵说云苏这次派来的兵黑压压一大片,一眼望去,连尽头在哪里都不知道,段萧心里的危机感就更重,但他没表现,他面无表情地听着士兵将情况详细地汇报完。
听完,他问,“晏城有派弓箭手出动吗?”
士兵道,“有,晏统领在发现敌人进犯时,第一时间就派出了弓箭手。”
段萧眯眯眼,说,“我知道了。”他道,“你先去告诉晏城,城门不要管,只管对付妄想攀墙的敌军,我一会儿就来,让他别慌。”
士兵立刻精神抖擞地应道,“是。”
等士兵离开,段萧转身就进了屋。
宋繁花已经穿戴好了,她穿的不是女装,而是劲装,外面还套了一身软甲,头发高高绑起,脸虽然看上去还是白嫩而柔弱的,可眼尾处的樱花在烛光的照耀下份外冷魅,她坐在圆桌边的一把椅子里,但不是规规矩矩,而是一只腿翘起来,踩在身旁的椅凳上,弧线优美的脸微微低垂,睫毛静静铺成一条暗影,左胳膊肘支在左腿膝盖上,与此同时,左手握着玲珑玉剑,右手捏着白色方帕,方帕落在剑刃止,被她的手轻轻滑动、擦拭。
段萧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宋繁花的这个样子,这个状态,他英俊的眉微微一挑,抱臂靠在门一侧的墙上,面对面地问她,“你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