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苏没理会屋内人的各种言论,也不理会柳纤纤能不能把这嫁衣硬穿给段萧,反正,没有柳纤纤,他也有办法达到自己的目地,只不过是……念在柳绍齐的面上,再给她一条活路。
当然,这条活路,她若抓不住,也别怪他了。
云苏沉默地垂着眼,任由吕子纶用圣气为他渡功。
屋内的大臣们听了薛凌之这话,没办法再往下进行了,面面相觑起来。
柳纤纤又温温地开口说起来,“在陵安城,段萧为了拉拢我爹,答应了我爹的无理要求,让我嫁给非池,这个非池的真正身份其实不叫非池,他叫朱礼聪,是前朝朱帝的儿子,我爹一身执念就是让我嫁给朱礼聪,原本朱帝死了,他这个愿望一辈子也别想实现,可谁能想到,监国将军去了陵安城,身边竟是跟着朱礼聪。”
朱帝。
朱礼聪。
这两个原本该埋进黄土永不被人掀起的名字,一下子突兀而又猝不及防地被人这般当着面挖了出来,所有的大臣,包括薛尉、肖雄都被惊着了。
有大臣惊呼,“朱帝?朱礼聪?!”
有大臣道,“我没听错吧,监国将军的段家军中有一个人叫朱礼聪?”
有大臣道,“去年的朱坚案,好像就是从衡州发现的……”
薛凌之应话说,“没错,朱坚还是我带回京的呢。”
有大臣大惊失色地道,“如此说来,监国将军他,他是想……造反,匡扶朱帝一脉?”
造反。
匡扶朱帝一脉。
这词真是诛心,也诛人。
至少,薛尉和肖雄真心是被吓着了,他们不知道他们一直维护借以利用来对付苏氏一脉的人手上居然有朱帝遗孤,这真是打了他们个措不及防啊。
薛尉和肖雄对望一眼,二人眼中都是阴沉之色。
大臣们开始热火嘲天地叽叽喳喳起来了,他们本来就是拥护云苏的,云苏不愿意登基为帝,这个段萧又被薛尉和肖雄推到了监国将军的位置,薛尉是文臣之首,肖雄是武官,二人在朝堂上的威望也是极高的,云苏不出面,这二人自然就压制住了朝堂,大臣们对他们二人其实是有很多怨言的,尤其是段萧,但敢怒不敢言,毕竟,段萧的监国将军,确实是先皇遗旨,他们这些大臣有再大的胆也不敢违逆先皇遗旨。
段萧极会做事,哪怕与云苏对敌,也让人抓不到任何把柄,如今,这小辫子终于暴露出来了,这些大臣们怎么可能不抓?
段萧就在这样的危机里踏进了吕府。
吕府管家看到他,客客气气地喊了一声,“将军。”
段萧唔一声,对他说,“带路。”
那模样,大概是知道了府上发生了何事。
管家不动声色,把他带去了云苏如今养身体的那个院子,跟段萧第一次来看云苏的院子不一样,段萧也没多在意,带到了院子,他就往堂屋里走了。
风泽跟在他的身后。
刚走到门口,还没进门,有眼尖的大臣看到他,大喊,“将军来了!”
这一喊,屋内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三十多个人的目光,一下子投过来,还是有点扎人的,段萧迎着这样的目光,轻轻款款地撩袍走进来。
大臣们立刻让开路。
段萧面带微笑,一路走到云苏的床前,不过,没有看到云苏,因为床前站了太多人,苏八公、苏进、苏昱、苏墨、苏子斌、吕止言、吕如宁、杜莞丝等人。
余光再一扫,看到了地面上的柳纤纤,还有她的丫环月离。
段萧默默地收回视线,隔着床前的那么多人对云苏说,“王爷一大清早的让人传我过来,是有事要说吗?”
床内传出云苏不冷不热的声音,“是有事。”
段萧挑眉,“何事?”
云苏挥了一下手,围在床前的苏八公、苏进、苏昱、苏墨还有苏子斌都退开了,各自找椅子坐。
杜莞丝看一眼云苏,又看一眼段萧,也找了一把椅子坐。
吕止言看着段萧,抱臂靠在床尾,静观其变。
吕如宁看着段萧,眼中的情意藏都藏不住,没办法,她那么喜欢他,见到他她就控制不住眼神,她觉得段萧比之去年的时候更英俊更有气势也更有男人味了,当然,也更加吸引她了。
吕如宁从来不相信一见钟情,她在京城生活了这么多年,京城里的出色少年多的很,但就是没有一个人能像段萧这般一眼就能撼动了她的心。
爱上一个人很容易,可要忘记一个人就很难了。
吕如宁在多次被段萧无情拒绝后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想要获得爱情,只有自己去争取,任何幸福都不是别人施舍得来的,是自己争取得来的,所以,她从闺阁里走了出来。
吕氏一族,不管男女,不管老少,没有废物。
姓吕,就不可能是等闲之辈。
吕如宁是刀客,而她的刀,诚如沈九所言,有模仿功能,她对战沈九,就是要破沈九的鬼剑招式。
当然,目前段萧是不知道那一次对战沈九的人是吕如宁,他只是感受到了一道强烈的视线,让他很不舒服,他往那视线望去,看到是吕如宁,他锐利的眉头一掀,眼中顷刻间就渗进了冰天雪湖,湖水很冷,直泼向吕如宁,把吕如宁的热情一下子泼没了,从头到脚,彻底冷了一遍。
吕如宁是亲身见识过段萧的冷漠无情的,这个时候真不敢惹他,连忙收了视线。
段萧看向床上的云苏,云苏的脸色很白,比上次来看的时候更白,大概是气血不足,也可能是被气的。
段萧往床前走。
苏八公眉头皱了一下,但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