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支队伍出现在戎东附近,又怎么会没有人察觉?”
当然破绽还有很多,可是玖荷思来想去好几天,觉得只能说到这里为止,刚刚好能帮着陶大人稍稍洗脱嫌疑,再往下——再往下可就是谁最有可能了!
玖荷抿了抿嘴,看着屋里一干大臣。
这些事情不是没人想到,只是当廖将军开口说他手下绝对没有问题,户部尚书也说运粮官家世清白,整个方向都给带偏了。
不过皇帝倒是第一次听见这等分析,顺着她的思路一想又觉得很是有道理,不由得往首辅刘旁生那儿看了一眼。
刘旁生现如今对玖荷也是肃然起敬了,要说不过短短十天,此女能在六部混了脸熟,还能打听出来这么多消息——着实是个能人。
况且又是陶大人的家人,说话做事透着一股子正气——刘大人也给皇帝回了个眼神,越发的不能打了。
玖荷又冲皇帝行礼,道:“民女相信陶大人清白无辜,也相信廖将军一心为国,这场仗是一定会胜的,只是想请陛下彻查此事,还陶大人一个清白!”
最后那一句话她说的铿锵有力,皇帝被吼得精神一震,当下将手里书信递了出去,“你们看看这信。”
陶大人的家书在众人手上一一穿了过去,刘大人忽然站起身来,两步走到台下,冲着皇帝一拱手,道:“此事都是微臣失察,才让陶大人这等忠臣蒙冤,请陛下赎罪!”
首辅都站了出来,剩下那些官员哪儿还敢坐着,也跟着一起站了起来,走到刘大人身边。
皇帝咳嗽了一声,道:“陶大人自请去了戎东县当县令,铁骨铮铮,一心为民,此事一定要严查,要速查,还要将那些造谣生事,散步流言之人重罚!”
刘大人急忙道:“陛下圣明!”
君臣两个一唱一和,将这事儿就这么糊弄过去了。
“陛下圣明!”剩下那些官员,虽有点赶鸭子上架,可是到这个地步,也只能跟着刘大人一起表忠心了。
皇帝看着这第一次没有太后的议政,心里别提有多痛快。看着下头的玖荷越发的觉得可亲了,他道:“你也别跪着了。起来说话。”
玖荷虽然依着皇帝的意思站起身来,可是这心里还是有几分不太相信,就这么就算完事儿了?
没有掌嘴,没有打板子,皇帝和蔼可亲的有点奇怪,为首的那大官更是……他说了什么“……让陶大人这等忠臣蒙冤……”
玖荷皱了皱眉头,这里头怕是还有事儿,难道——
“王显!”皇帝叫了一声,从他身后的幔子里出来一个小太监,也是玖荷当日曾见过的。
“你送这位——姑娘出去。”皇帝道,又对玖荷说:“你且放宽心,朕这便下令,不日便还陶大人一个清白!”
玖荷跟着小太监出去,一直走出偏殿,往皇宫的大门口去了,还是有点不太相信。
怎么这一早上都跟做梦似的?
这也太——
“太像了!”
玖荷忽然闻到一阵酒香,转眼就见身边来了凑过来一个人。这人年约四十,一身锦衣玉袍,虽样貌英俊,但是看着有点没精打采,又是一身的酒气,玖荷下意识往后躲了躲。
就见这人伸手就想抓她。
“睿王爷!”王显急忙上来将人拦住,又赶紧回头给玖荷使了个眼色,玖荷又往后走了走。
睿王爷一把抓在王显手腕上,抬眼一看道:“怎么是你?明明是个姑娘。”
王显紧张的眉毛都掉了下来,道:“您怎么大清早的就喝醉了?一会陛下看见了又该生气了。”
跟着王爷进宫的太监方才一个没留神,自家王爷就冲着人家姑娘去了,当下急忙上来跟王显一左一右的将人扶住,又倒苦水道:“咳,方才府里来了人,说早上世子妃晕过去了,太医来一看是有了身孕,世子这会先回去了,我原想着能伺候好王爷,哪儿想王爷这看着醉了,脚下还是这么利索。”
“这还是世子的头一个孩子呢。”王显说了两句恭喜,又左右看看,挥手招来两个小太监,将睿王爷往这两人手里一塞,道:“赶紧扶着王爷,寻一处偏殿给他梳洗梳洗,别叫别人看见了!”
睿王爷被人搀扶着走了,王显又回头找玖荷。
玖荷在不远将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听见这人是睿王爷,她心里不由得一颤……这便是纵容睿王妃数十年的睿王爷,可是——玖荷抿了抿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玖荷两步又走到王显身边,问道:“睿王爷?”
王显叹气,“可不就是那一位睿王爷?”说着他又急忙解释道:“王爷挺好的,你别看外头传闻那么离谱,王爷从来都是规规矩矩的,也不知道外头怎么那么多人说他。”
只是这话刚说完,王显就想起来王爷方才还想拉这一位的手呢,又道:“许是看错人了,王爷每年到了这个时候总是醉醺醺的,过去就好了。”
玖荷点了点头,又抬头往睿王爷的背影看了看,这才跟着王显出宫了。
眼下她也想明白了,不管是为了什么,陶大人这事儿,八成算是过去了,不然她今天不会这么轻而易举的出来。
玖荷一下子欢欣雀跃起来,甚至觉得这夏日的烈日也有几分可爱了。
第39章
皇帝从大殿里头出来, 一边走,一边还在回味方才那感觉。
首辅带着六部尚书在他面前行礼, 说陛下圣明, 这种感觉真是——皇帝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亲政,明明已经是个大人了。
况且他前头还有一位皇帝是十二岁继位, 也都这么顺顺利利的过来,他可只有一天就满十六了。
“胡闹!”
皇帝正走着,忽然就听见前头一声呵斥, 抬头一看, 果不其然, 这宫里敢呵斥他的, 除了太后真的就没旁人了。
太后身边跟着当日先帝托孤的三位臣子,只是一晃十几年过去,这三位臣子早就已经老到不能理事, 身上挂着的也不过是太师太傅这些虚职了。
皇帝叫了一声太后,垂首立在一边听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