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要在此待三天,这才第一天,时间还早,但容常曦一想到容景谦要葬身于此处,心情又不由得有些复杂。
容景谦固然是该死的,可是容景谦死了以后,她其实也有很多烂摊子要收拾,最大的烂摊子莫过于女桢和胡达,她回去以后,一定要撒泼打滚让父皇收回那些给王公贵族的封地,再让吕将军把女桢打击的狠一点,更狠一点。
陈鹤交代了一番,听语气是要让他们离开,叶潇曼忽然道:“观主大人,那个筒子里,可是木签?”
容常曦回神,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桌上果然摆了个竹筒,里头放了不少木签。
陈鹤颔首:“是一个弟子自山下带来的,做不得准。”
“可这里是西灵山,再不准的东西,在这里用,想来都是准的。”叶潇曼极有兴趣地哀求道,“家父不爱鬼神之说,可我有事相求,可否让我抽上一签?”
陈鹤一笑,去拿了竹筒过来:“既然如此,四位可一人抽一支。”
叶潇曼双手合十,似是真心在询问什么,而后珍而重之地拿了一根签,容常曦蹙眉,什么也没想,随手抽了一根。
她是不信这些的。
这签果然是从山下不知哪个算命先生那儿拿来的,卦文极其简单,容常曦的上边写着“狂风做浪哪得安,机关算尽空水篮”。
她眉头一跳,觉得这签极其不好,那边叶潇曼却念出自己的签文:“久雨初晴虹始见,金乌当空云渐散……观主大人,这是个好签!”
陈鹤接过木签:“嗯,吉签,虽眼前有阻碍,但终归会好起来。”
叶潇曼大大地松了口气,陈鹤又接过华君远的签,他也是个吉签,不过陈鹤看了那签文,微微一笑说:“此签虽吉,但言之无物,想来公子无所求。”
华君远一愣:“这签筒虽是山下拿来的,但解签之人却是百言百中。”
容景谦也将自己的签递上去,他面上仍旧没什么表情,陈鹤接过,轻声道:“石磨蚌血方得明,天公借力青云梯。”
他看向容景谦:“七殿下,此乃上上签,若……”
不知为何,陈鹤欲言又止,最后没说下去,容景谦也没问,陈鹤最后看向容常曦,她将那个看起来就不怎么样的签给递出去,陈鹤有点哭笑不得,将四个木签都放进签筒,要送他们走。
容常曦道:“先生,你给我解一下签啊!”
陈鹤道:“上边的意思,殿下想来可以看懂,何必要解?”
容常曦不服气:“我可不懂这些神神道道的说辞。”
“下下签,大凶。”陈鹤摇头,“这签在劝殿下,无论正在筹谋何事,及时停止,否则最后受挫的,恐怕是殿下自己。”
***
叶潇曼与容景谦并排走在竹林里,微风轻拂,竹叶发出簌簌的声响。
叶潇曼轻声问:“他如何啦?”
容景谦颔首:“还不错。”
听他这样说,叶潇曼放下心来:“那就好,我今天那个签就是为他求的……他一定会彻底好起来的。”
容景谦说:“嗯。”
叶潇曼又道:“但我其实求了两件事……我那表兄……”
容景谦道:“我与四皇兄都在查。”
容景谦冷冷淡淡的,叶潇曼便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容景谦见她无话要说,也不继续往里走了,点点头转身离开。
叶潇曼想到刚刚求的签,心情很是不错,索性在竹林里的一个石椅上坐下,她身边是几株曼舌花,花香四溢,白天的曼舌花是无毒的,叶潇曼深深吸气——
“叶潇曼。”
一道阴森森的声音忽然在她身后响起,叶潇曼恍惚间以为白日见鬼了,她惊叫一声,猛地回头,却见是脸色黑如碳的容常曦。
叶潇曼抚着胸口喘着气道:“康显殿下?您怎么在这里?”
容常曦阴着脸盯了她半天,才缓缓开口:“你早上还一副和容景谦华君远都丝毫不熟悉的样子!容景谦也根本没表现出认识你,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潇曼迟疑道:“你都听到了?”
“给本宫老实交代,否则……”容常曦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威胁的话,只能保持着这种恐怖的气氛。
好在叶潇曼也没打算撒谎隐瞒,捏着耳垂站起来:“殿下息怒,我不是有意要隐瞒殿下,只是觉得没什么好说的……此事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叶潇曼道:“是大约去年这个时候,我在宫中参加游园会,见到了四殿下。”
容常曦脑子里闪过容景睿憔悴的面容,疑惑道:“继续。”
“那时四皇子一个人在小御花园内,下人去替他拿披风了,他的簪子落地,想伸手去够,却怎么也拿不到,我恰巧经过,便替四皇子捡起。四皇子感谢我帮了他,请我饮茶,还送了一小盆花。后来我随母亲回宫,碰上他,总能说上两句……再后来,便遇到推着四皇子的七皇子。只是,我与七皇子确实不算认识,他为人孤傲,不太爱说话,我只是许久未入宫,想问一问四皇子近况如何了。”
叶潇曼一股脑地交代了出来,容常曦闻言有些意外,她还真不知道叶潇曼和四皇子有这一段,不过她分明是喜欢华君远的,后来华君远和容景谦四皇子关系都不错,想来叶潇曼就是通过这层关系,和华君远彼此欣赏的。
是了,叶潇曼这样善良,会为一个偶然遇见的身体不好的皇子百般担忧甚至求签,在华君远看来,她一定有他很喜欢的赤子之心。
容常曦心口闷闷的,道:“那你说什么表兄,又是怎么回事?”
叶潇曼“哦”了一声,挠头道:“这就更是小事了,我有个表兄不见了,托四殿下与七殿下帮忙找找而已。”
“唔……你当真不认识华君远?”
“华公子?当真!”
容常曦道:“那你觉得华公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