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瑶仔细观察这徐茵茵的神情,面上的震惊丝毫不似作假,心里不免思忖起来,莫非阿音想错了,这件事和徐茵茵没有关系,或者徐茵茵根本就是不知情的,只是因为太嫉妒她和阿音交好了才跑来询问的。
想着,她依旧是摇摇头:“现在尚且无事,只是短期内宫里怕是要不太平了。”
徐茵茵脑中装满了事情,听了殷瑶的话也只是含糊地点了点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对方是在说什么。
好端端的陛下怎么会中毒,更何况,谁有理由给陛下下毒,她又不傻,怎么会不知道如果陛下出了事情,第一个得利的就是摄政王,可若是真说摄政王有心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任谁听了去都是万万不敢相信的。或许,的确是皇宫里面东窗事发,他们为了扯谎才拿了这样一个借口出来封宫。
想着,徐茵茵又殷切地看着殷瑶:“阿瑶,你这趟进宫,阿音那里可还好?”
“除了看起来闷了些,倒是还好。”殷瑶故作不知徐茵茵指的是哪方面,只继续道,“刚去了就下了一场大雨,被她拉着下棋,就她那棋艺,别提多伤人了。”
“只是这样?”徐茵茵疑惑道。
这不对啊,若真是那件事被扯了出来,怎么也不可能这么轻松的还在下棋。莫非……是故意给殷瑶看的,好让外面的人知道事情并没有出在魏元音身上。
殷瑶见状眯了眯眼睛,歪着头开口:“茵茵你怎么好似巴望着阿音那里会有什么事情似的。”
她一看就觉得不正常,好像那些小女孩的负面情绪都是冲着阿音去的,可是又确确实实不像知道中毒是怎么一回事儿。难道,徐茵茵其实还是知道些什么的?
徐茵茵险些被点破心事,胸腔里那颗心差点跃到喉头,只能牵强地扯出一个笑容:“怎么会,我也是关心她的情况,毕竟这可不是小事。”
“的确不是小事。”殷瑶意有所指道,“摄政王已经在查了,没有多久应该就能摸出头绪。”
徐茵茵勉强笑着点头,又随意和殷瑶左聊右扯了些其他的琐事,等到肃王府快到了用晚膳的时间才恍然发觉时间过得太快了一般,匆匆离开。
殷瑶把人送到了门口,看着徐茵茵爬上马车,又探出头来向她告辞,她也捏着手帕挥了挥手。
待马车渐行渐远只剩下一个影子了,她才抬手捂住心口的位置,面上满是愁容。
“君主,可是哪里不舒服了?”身边的侍女见了立刻仔细询问。
殷瑶缓缓摇头:“这心里总是觉得哪里不踏实。”
不要说殷瑶觉得不踏实。就连魏元音自己都有些预感不祥。晚膳时间殷予没有来,奇怪的是薛行和薛子期竟然跑到了回音宫。口中说着要复诊,诊完了却一直没有离开,魏元音无奈之下只能让茭白到御膳房多点了几道菜,好招待这两位客人。
没想到一顿饭过半,林太后竟然派了人来。
自从她和殷予订亲之后,林太后便对她没有了往日的关照和热情,不要说见她了,竟是连一句话都没有的。她不肯见,魏元音也不好自己送上门去自讨没趣。可是竟然命人来回音宫喊她过去,这还是头一遭。
更意外的是,在她先将人打发回去表示自己要准备一下之后。
薛行竟然敛了那白胖和善的面上平日里那笑眯眯的神情,平静的同时还有三分严肃:“太后召你去寿安宫,你可知道是有何事?”
魏元音垂下眼帘略略思考了下:“我又哪里猜得出来太后娘娘的意思,只是她既然召我,我总不能不去的。”
“是不能去。”薛子期原本还品尝着一片水晶肘肉,听到魏元音的话便撂下筷子,慢条斯理地看着那小姑娘,“太后素来不喜摄政王,这点你比谁都清楚,如今陛下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她第一个却要将你叫过去,总不会是什么好事。”
“好事坏事,那毕竟也是父皇的亲生母亲。”魏元音当然知道林太后恨屋及乌的情绪,是以更明白自己的存在在寿安宫已经很是惹嫌了,“总归寿安宫又吃不了人,我去了不管有什么事就软着些总可以的。”
薛行摇摇头,这丫头总是将事情想得这样简单。
若是林太后如此好打发,也不会当了太后了,先帝纵然敬爱自己的发妻,却也有更宠爱的存在。敬询太子故去,先帝竟然撇去自己爱妃的独子相宁王,反而立了向来在政务上面不怎么通达的殷承晖,即可见这位林太后的手段。
可是这里头又涉及到一些往事,他总不能掰开了揉碎了说给魏元音听,只能给儿子使一个眼色,让他仔细劝着点。
魏元音却好似执意一般:“后宫中不可留外男,虽然薛叔和薛大人是充作医生才进来的,但此时也该回该回的地方去了。”
因着父亲的关系,魏元音到底是管薛行叫了一声叔,就如同在赵郡的其余叔叔婶婶那样。
薛子期唇角微抿,知道这姑娘下定决心的事情无论如何都是劝不动了,只能颔首:“你自己小心着些,若是有什么事情……”
若是有什么事情他能怎么样呢?薛子期有些黯然。这里是皇宫,并不在他的一亩三分地,他的人也不可能随意安插进来,倘若魏元音真出了什么事情,他想要救都来不及。
还是太大意了。被大家捧在心尖尖上的魏家小姐进了宫,他们怎么敢一点准备都没有的。
薛行见状,递了一枚翠玉扳指给魏元音:“你拿着这个,若情况不对,就带上。”
却没说这扳指究竟有什么用。
便是薛子期,都用惊讶的目光看着薛行。顿时了然,他虽然不曾在皇宫中布下什么眼线,可是爹爹未必没有,便是爹爹再怎么要求他放弃之前的事情,也没轻易把曾经安插下的人手给撤下来。
想到这一点,终究是安心了些许。
魏元音看着掌心里安安静静躺着的扳指,心中微震,看向薛行的目光也有些不自然。
她素来清楚各方势力都不会太踏实,纵然如今这皇帝不太争气,也有很多人孜孜不倦的在皇宫里夹杂自己的人手,可是真有人把这个摆在自己面前的时候,顿时心中滋味莫名。
甚至不知道是该站在皇室的角度谴责这件事,还是应当感谢此时这些东西这些人终于派上了用场。
她将扳指收起来,同薛行和薛子期道了谢,随意收拾打整了一番就直接向着寿安宫去了。
今日恰巧是圆月,将皇宫里的小路映的还算敞亮,她身后一左一右跟着茭白和月白,再后面便是三五个侍女和宦官。这样的一群人若是在白天并不怎么显眼,可是夜色落下以后皇宫里鲜少有人走动,此时便显得格外引人注意了,于是从回音宫到寿安宫的一路几乎有三四个禁卫军过来询问是何人。
魏元音知道如今形势太过紧张,和那些禁卫军说话也尽量客气些。
知道她是去寿安宫的,还有禁卫军表示惊讶:“太后娘娘往日早早就熄灯了,此时寿安宫还亮堂着,原来竟是在等待公主殿下。”
“竟是劳皇祖母久等了。”魏元音从禁卫军的话中也听出来些许的不寻常,但依然摆出客客气气又娇俏的笑容。
这一段路本来不算长,可是魏元音却断断续续走了好久。等到了寿安宫门前时,早就有人在等着了,再仔细一看,是个嬷嬷,却好似是太后身边从未见过的生面孔。
她扫了魏元音一行人一眼,并未说什么,直接将人给领了进去。
寿安宫内灯火辉煌,林太后靠在一张软塌上小憩,周围的人都格外的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把人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