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年关,她出来逛逛街,本就是无可厚非的事,又何惧身后跟着的锦衣卫?
慕白应一声,用正常的语声恭敬开口,“少夫人接下来想去哪里?”
宋清欢想了想,掀起车帘朝外一看,见逛了半日都快到晌午了,她早已饥肠辘辘,便开口道,“去前面的归来居吃过午饭再回府吧。”
临出门前她派人去问过沈初寒,沈初寒白日要出门,中午不回府吃饭,她便想着索性在外头吃过再回去。
慕白应一声,驾着马车往前边的归来居酒楼驶去。
走了一小段路,忽然听到车外的慕白“咦”一声。
宋清欢眉头微微一蹙,看向沉星。
沉星会意,掀起帘子朝慕白看去,“慕白,怎么了?”
慕白定了定心神,回头看一眼宋清欢,犹疑着开口道,“少夫人,那辆马车……好像是容姑娘的马车。”说着,指了指前头不远处朝这边驶来的一辆马车。
宋清欢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辆普通的马车,驭车的也是相貌极普通的车夫。这样都能认出来,慕白可真真对阿筝上了心啊。
宋清欢心中偷笑一声,清了清嗓子道,“你确定?”
慕白点头,“属下认得容府的车夫。”
宋清欢睨他一眼,瞧见他微露亮色的眼眸,心中腹诽,容府的车夫,那车里坐着的,也可能是其他容府的人啊?怎生偏偏就这般笃定是阿筝了。
不过,腹诽归腹诽,难得慕白表现得这般主动,不管是不是,自己总得给他创造些机会不是?
这么想着,点点头道,“那你靠边停下,等那马车过来,你问问。若真是阿筝,正好可以一起去归来居吃个午饭。”
慕白长睫一垂,神情如常地应了。
宋清欢唇角一抹笑意闪过,放下车帘,在车中等着。
流月和沉星也对视一眼,露出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等了一小会,听得有马车车轮滚动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紧接着,慕白沉稳的声音也传入耳中。
“不知车内坐着的,可是容府二小姐?”
流月心中好奇,得了宋清欢应允,悄悄挑起车窗帘一角朝前头看去。
只见慕白已经下了马车,正站在容府那辆马车前,身姿挺拔而颀长,容颜俊朗,倒惹得过路之人频频侧目。
容府的车夫一怔,下意识勒紧缰绳,将马车停了下来。
见面前之人气度不凡,车夫也不敢怠慢,点点头,试探着开口道,“不知阁下是……?”
“在下慕白,是寒王府的侍卫。”慕白低沉着嗓音开口,眸光如炬。
一听寒王府的名字,车夫顿时神情一凛,刚想转身问问车内,身后车帘已便被掀开,一位衣着精致的妇人探出了身,向慕白望去。
她眼底虽有些紧张,面上笑意却尚算得体,目光朝慕白望来。
慕白不动声色地朝她身后一瞟,瞧见她身后还坐着两名姑娘,心底便明白过来,这妇人,约莫就是容筝的母亲容夫人了。
心思微凛,想起了前段时间容筝请他查的身世一事。
因着最近公子那般事情多,容筝的身世,他暂且还未查出个水落石出,不过似乎的确有些猫腻。但容夫人对容筝却又极好,若容筝当真是容老爷的外室之子,容夫人真能做到如此心无芥蒂么?
他敛下思绪,微微欠一欠身,自报家门,“容夫人,在下慕白,奉王妃之命,想请容二小姐去归来居一叙。”
听得“王妃”二字,容夫人微有诧异,嘴里请慕白稍等片刻,问询的目光看向身后的容筝,隐隐还有担忧之色。
容家是商贾之家,与皇族本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关系,容筝与宋清欢交好,并非看中她的身份,故而并未将此事同父母特意说过。
容筝点点头,拍了拍母亲的手,简单解释道,“王妃来沉香阁买过香料,一来二去便也同我熟识了,娘亲不用担心。”
说着,也微微探出身子,看向慕白,清浅一笑,苍白的面色上浮现出些微红润,“慕白,不知王妃现在何处?”
她与慕白见过好几面,原本客气地唤他一声公子,被慕白给拒绝了。她亦不是扭捏之人,便从善如流地直接叫回了名字。
容夫人一心的关注点都在容筝怎么会认识寒王妃这件事上,并未注意到这些细节。倒是一旁的容瑟听了进去,眉头一蹙,若有所思的目光在慕白面上顿了顿。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那日送容筝回去的人,也是这位叫慕白的侍卫。
因着容筝这一笑,慕白有微微晃神,愣了一瞬方回了神,指了指不远处的马车,“容姑娘,王妃在车里等着。”
容筝顺着他的视线瞧去,正好看到一只玉白纤细的手将锦缎车帘挑开,有熟悉的面容出现在视线中。
正是宋清欢。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宋清欢冲她扬唇一笑,姿态熟稔。
容夫人看在眼里,愈发讶然,眼底有怔忡一闪而过,似乎想起了什么。
容瑟不甘心地瞟一眼宋清欢,很快又垂了头,搁在膝上的手攥了攥。
容筝看向容夫人,带着商量的口吻,“娘,您看……?”
容夫人也收回惊讶的目光,理了理思绪,“既然王妃相邀,那你就去吧,回去之后我让人去归来居接你。”
对于寒王妃其人,她也听过不少传闻,倒也是个奇女子。虽然她私心并不想容家人与皇族有什么过多的接触,但眼下这情况,显然不好拒绝。至于两人的关系,还是等容筝回府之后再细细询问吧。
听到容夫人这话,慕白上前一步,彬彬有礼开口道,“夫人请放心,王妃会派人送容小姐回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