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一曲罢,那女子便停驻在了最前,她抬起头来,露出一张美艳至极的面孔,那双眼眸似带了某种魅惑人心的意味,她没有任何顾忌地打量在场众人,周身的气质同□□娇羞婉约的女子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极端。
“这是我们袭国的珠月雅公主,她今年正好年满十七岁,王上令我带她出来长长见识。”涂羚极是骄傲的神情,显然是对这位公主的容貌十分自信。
“涂羚使臣说话总是这般委婉,用我们袭国的话来说,我来此地为的就是寻找一位如意郎君的,我见此地人杰地灵,想来俊才亦是不少……”她勾唇说罢,余光掠过掠过众人,最终目光在盛钦的身上稍作停留,“总会有同我相配之人叫我瞧见。”
旁人奉承道:“公主如此花容月貌,必然能够寻得佳胥!”
珠月雅微微一笑,面上俱是自信与从容。
直至深夜,宴席结束,涂羚扶着珠月雅进入马车内,对她低声说道:“前面那人便是高信侯。”
珠月雅微微颔首,道:“我方才一直都有留意着他,只是这人好生没趣,竟看都不看我一眼,可真是虚伪。”
涂羚说道:“公主的美貌有目共睹,那高信侯为人冷清,又在高位,自然是要自持身份的。”
“这样装腔作势的人,你说他到底是不是想跟咱们袭国借兵?”珠月雅微眯着眸子看向盛钦远去的身影。
涂羚道:“微臣不知,不过此人心思缜密,并未让我们捉到他的把柄,不然的话,他早就为我们所制。”
珠月雅不知想到了什么,粲然一笑,低声对涂羚吩咐了一句,涂羚上了马车,让车夫赶上前面的车马。
待车马行至宫外,珠月雅的座驾便将盛钦马车的去路拦住。
盛钦掀起帘子,便看见珠月雅跳下了马车,背着双手走到他面前来,仰着头道:“不知高信侯可否帮我一个小忙?”
盛钦问道:“何事?”
珠月雅道:“我的马车坏了,我想请侯爷送我一程,将我送到驿馆处休息。”
盛钦扫了一眼她的马车,对她道:“只怕男女有别。”
珠月雅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好歹我也是来你国做客,你便是这样招待客人不成?”
恰好这时后头又跟来一辆马车,对方见是盛钦的车马停在半路,便让车夫停下问道盛钦:“不知侯爷可要帮忙?”
盛钦看了他一眼,道:“李大人来得正好,劳烦你送珠月雅公主一程。”
珠月雅红唇微撅道:“我不,我就要做你的车。”
盛钦却看都不再看她一眼,只放下了帘子,车夫便扯着缰绳催马离开。
珠月雅当即便愣在了原地,神情颇为不可置信。
要知道,她不仅仅是个公主,还是一个极为美丽的女子,她自打十三岁往后,就活在众人的阿谀奉承之中,所有人都在吹捧她的尊贵与美丽,她更是无数男子梦寐以求的女人,对方就这样不屑一顾?
“公主,侯爷回府后还有诸多公务要忙,想来是无暇照应到您了,还请公主坐微臣的马车去驿馆,微臣不敢玷污公主清名,便同车夫坐在一处就好。”那李大人十分识相地说道。
珠月雅咬了咬唇,这才走了过去。
如此这般折腾一番,等盛钦回到府上的时候已经很晚。
盛钦回到府中习惯地问一句陵玉的情况,却听管家道:“殿下一直都在等您。”
盛钦脚步顿时一止,看向管家道:“你方才说什么?”
他竟隐隐觉得是自己白日里太累,而产生的幻听。
管家道:“殿下打天黑以后就一直没睡,沁珠劝她,她便说要等您回来。”
盛钦看向府中某个方向,神色不明。
陵玉在屋子里就着窗下凉风摆了一盘黑白棋子来解,沁珠等得久了早就趴在了外面睡着,这会儿盛钦推开门,她们竟都一点察觉都无。
待陵玉将那棋子摆成了死局,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一抬头却骤然看到一个人影在身后,陵玉吓了一跳。
“我听闻你这么晚还不休息,是在等我?”盛钦问道。
陵玉闻言微微颔首,扯着衣带绕在指上,低声道:“我想同你商量一件事情……”
她这话便同前几日一样,盛钦眉心一跳,生怕她又说什么难听的话来。
“今日你还是早些休息,明日再说罢。”他说罢便转身往外走去,陵玉见状忙上前去抓着他的手臂将他拦下。
“二哥……”陵玉的语气终于软了下来,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二哥,我都想明白了,我不就是个女人嘛,如果没有二哥一直以来对我的维护,只怕我未必能活到今日呢,二哥当日在大殿上揭发了我,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
她说着眼眶便红了红,仿佛真的是想通了事情一般。
盛钦阴晴不定地看着她,见她说完这些话便不再继续说下去了,只是埋头垂泪,哭个不停。
他脸色稍稍僵硬,只道:“你有什么事情说便是了。”
陵玉抬起眸子望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鼻音浓重道:“我想进宫去看看我皇兄,只要皇兄无碍,我们都一样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那和从前又有什么区别,你说是不是?”
她又抬起头来,看着他时,神情带着几分哀求。
今夜的她,仿佛将自己身上的小刺全部都悄悄收了起来,她本就乖,如今又含泪委屈地望着他,简直叫他几乎都克制不住。
他伸出手去很想将她紧紧按进怀中,只是见她眼中畏惧之色,又只落在了她的肩上轻拍安抚。
“你若是想去,叫管家替你安排。”
陵玉闻言顿时松了口气,又做出乖巧模样点了点头,对盛钦道:“那二哥,你早些休息,我也去睡了。”
盛钦收回手,便跨出了门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