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远琛从未想过,她会是一个单身妈妈。他想她这般美好的存在,理应得到一份最完美的爱情。
眼神忽而变得黯淡。
“如果需要帮助,你随时可以找我。”
迟樱低眉浅笑,语气认真:“我生活得很好,您不用担心。”
她说这话的时候,好像随时都要远离。
顾远琛喉结微动。
也许是被醉意冲昏了头脑,也许是被感情击溃了理智。
顾远琛挣扎不过内心的渴望,哪怕冒着她的自尊被刺伤的风险,哪怕她可能因此与他决裂,他还是直白地把他猜测的事实说了出来——
不说破就没有希望。
“迟樱——”
“澄澄是你的孩子。
你现在孑然一身。
而澄澄的父亲,是陆靖言。”
顾远琛一声苦笑,“我说的,都对么。”
迟樱瞳孔渐缩,脊背僵住,双腿有如千金重。
是她喝醉了吗?这是她的幻听吗?
她苦心隐瞒的,竟这样轻而易举地就被全数看破了吗?
顾远琛静静地凝视着她。
她的睫毛好像在迷茫地轻颤,她的目光中仿佛有隐秘的困惑和痛苦。这让他的声线有些紧滞:“抱歉,冒昧了。”
但还是忍不住想说。
顾远琛知道,他今天的话格外得多。
可是不把话说完,那困扰在他心房多日之久的,时不时窜出来把他扯入焦灼和痛苦的担忧和心痛,将无从消散。
他也会不安。
顾远琛紧了紧拳,不等她开口,他便严肃认真地说道:“如果你一个人生活得苦,也许我可以帮你分担。”
“陆氏不接受澄澄,我……可以接受。”
闻言,迟樱惊诧地抬起眼睛。
她的观念很传统。她一直以为,如果能接受一个孩子的存在……那应该已经是很深的感情了吧。
空气中漂浮着被晚风稀释的酒气。
顾导的黑色风衣也被风灌满,徒添几分落魄之意。
迟樱让自己看起来尽可能平静。她静静地望着他,轻声道:“您喝醉了,顾导。”
“没有,我很清醒。”
顾远琛深情的目光胶着在她身上,嘴角牵起一抹苦笑,“迟樱,我喜欢你。”从第一次撞进那双灰色的眼睛。
“我以为,我们三观会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
迟樱屏息,她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可是,您猜测得不对。”
“而且,我现在很好。”
“各个方面,都很幸福。”
“请您……不要再抱有这样的想法了。”
“对不起。”
迟樱仓促地鞠了一躬,抓着纸袋,转身离去。
视线里只留下一个纤瘦优雅的背影。
顾远琛的眼睛黯淡下来,心脏撕扯出空虚的疼痛。
晚风也吹不散淡淡的醺意。
他点燃了一支烟,星火在夜幕中明明灭灭。
风声猎猎。
舒白回到包厢里,埋着头收拾残羹冷炙,偶然抬起眼睛,就看见了长身对立的顾导和迟樱。
好奇心驱逐着她匆匆地放下碗筷,在洗手间洗净了手。
当她赶到的时候,刚好听见了顾远琛的那一句,“我喜欢你。”
不久后,迟樱转身,向她的方向走来。
舒白慌慌张张地藏进了小隔间里。
迟樱从她身边走过,雪肤如瓷,顾盼生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