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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2 / 2)

柳三娘子苦笑道。

郑菀知道,自己再不出面,恐怕真要坐实了心虚了。

她让自己眼睛睁得更大更无辜些:“三娘子,你要对什么质?”

“自然是有的。”

“第一,我姨娘缠绵病榻许久,方子自有定例,为何大夫突然指定要一味极珍之药,害我不得不当了簪子?”

“第二,我当了的簪子,又为何兜兜转转到了郑小娘子手中?”

郑菀奇怪道:

“一支簪子而已,人有相似,物有相同,怎么你空口白牙的,我的便成了你的?”

“这‘崔’字我认得!明明是我典当出去的东西!”

柳三娘直起了身子。

“天底下,姓崔的又不是一家,”太子看不过眼,一个小小的庶女也敢欺到堂堂郑家来,帮腔道,“郑家当年知交天下,一支簪子,有何稀奇?”

“可这簪子是国师大人与我的,意义不同!”

柳依抬头,看着国师大人,眼泪一个劲儿地流,“当年郑小娘子将国师大人打得遍体鳞伤,是我将国师大人送去了医馆诊治,因诊费不够,还用了一对儿银芽坠作抵,临别时,国师大人便赠了我这支簪子。”

“郑小娘子使伎俩骗了我的簪子,假借我的名义与国师大人交好,……因心虚,便想将我远远地嫁了,还将我姨娘给害了!我如何不冤?!”

“你这人当真好生奇怪,”郑菀攥紧了拳,气得泪珠儿在眼眶里转,心道你会扮可怜,她还会扮天真呢。

“你自己姨娘死了,怪到我身上作甚?”

柳三娘子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笃定,可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在告诉她,事实便是如此。

所以她才千方百计地摆脱送嫁之人,一路东躲西藏、颠沛流离地回来了。可回了城,却听满城都在传国师大人与郑小娘子郎才女貌、如何相配的消息,宛若剜心刻骨。

这本该是属于她的荣光。

国师大人那般温柔相待的,也该是她柳依,而郑菀却鸠占鹊巢,偷取了属于她的幸福。

“求国师大人做主!”

她此时,也只敢将一腔希望全数寄托在面前之人身上。

郑菀也转过头,习以为常地去拉崔望的袖子:

“崔望,你信我。我未——”

谁知还未碰到,便叫一股劲儿弹开了,柔软的绸缎滑过她的指尖,带起一阵风,这风刮得她指尖生疼。

“崔望——”

她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你不信我?”

几乎在一刹那,泪珠儿便从眼眶里滚了下来。

“她说我假冒于她,你便信了?崔望,我问你——”

郑菀一向知道如何将假话说的漂亮,三分真里掺着七分假,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叫人摸不透才好。

她道,“我可曾说过,当年是我救了你?”

崔望垂目望着她,小娘子鼻尖红红,脸颊却比得院中的梨花还白,泪珠凄然,当真是好不堪怜。倒叫他想起了玄苍界的雪玉兔,生就一副乖巧模样,偏生爱吃肉。

“不曾。”

“既然不曾,何来假冒?再者,我如何会知晓当初你二人的私隐?什么鸡血石,什么信物——”郑菀将帕子一抖,一粒粒鸡血石全落在了地上,又将腕间的金花链给解了扔到地上,用珠履碾着,“谁稀罕谁带去!”

声音带了哭腔,如不小心受了创的林间幼鹿。

太子在旁,只觉得仿佛一颗心,也随着她的泪碎成了一瓣又一瓣。他见过的郑菀,从来是恣意昂扬、神气活现的,哪里有这般女儿柔弱?

忙快走几步,将她护在身后:

“是孤错了,竟把狡狐当做了无害的兔子带来此处,累得菀娘伤心。”

“柳依,若依你所说,菀娘为抢你功劳,不吝于杀你姨娘,为何不一并将你也杀了,干净利落、一了百了,何苦兜着圈千辛万苦安排一出又一出的大戏,只为送你远嫁出京?”

郑菀从前此后,再未有一刻看太子这般顺眼,再看那崔望,又是木头般不言不语,气不打一出来,干脆睁了一双“仰慕”的眼睛,认真地对太子道:

“殿下,今日若不是你,菀娘便要被人生生冤死了。”

气死你。

郑菀心道。

“菀娘,莫怕,有孤在。”

太子心中澎湃,正拍拍她肩好生安慰,却不知哪来一阵风,方才还在身后的郑菀不见了,再看去,便见她叫国师提到了身后。

而国师,那张本就面无表情的脸此时便像千年的雪万年的冰,一眼看去,都快将人冻住了。

太子生生打了个颤,想到之前的一剑一掌,嘴边的话转了一圈,与那万丈豪情一块给噎回去了。

“你拎我作甚?不是不信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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