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肯定还是不想说的,但出尔反尔这种事她也没有做过,一下竟少见的手足无措起来。
少女轻轻咬住嘴唇,眉头微微蹙起,脸上也浮起了一点点霞色。这是小娘子们害羞又为难时常见的表情,但很少能在杨宜君脸上看到——回想与杨宜君的几次交集,那样的场面都没能看到,而如今却近在咫尺。
别的女子常是这样出现在高溶面前,他不觉得有什么,很多时候还会觉得厌烦。但杨宜君如此就不同了,或者说完全相反。
他回忆起从小学到的东西,不确定这是‘物以稀为贵’,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高溶一向是做主导的那个,但几次三番在杨宜君这里都没能占主导。哪怕是那次他差点儿挟持她,她的第一反应都是拔刀相向,根本不服软,硬气的不得了,其他时候更不用说了。今次大概是第一次,第一次这样失措。
虽然还不到‘软弱’的地步,但已经很‘有趣’了。
高溶觉得‘有趣’...他兵法学的最好,乘胜追击的时机抓的刚好——又跟着提了几句话,仿佛没有把杨宜君的为难放在眼里,真的就那么好奇,真的就只想解惑。
杨宜君不是那些养在深闺,什么都不知道的女子,她很早就知道自己很美,也知道如果必要的话,怎样运用这份美。所以,即使一些人口头上说她不好,传了很多流言,她在播州这些贵族青年中还是过的很顺心。
很多时候,说要给她好看的人,真正看到她的时候,心里的想法就变了。
但刚刚,‘赵淼’完全忽视了她的为难,这在她的经验中也是少有的呢。
她垂下头,她安静了好一会儿,她忽然开口了:“我骗人的。”
声音不大,但很清晰,打了高溶一个措手不及。他没想到杨宜君再抬起头来说的是‘之前骗了公子,我不愿说,公子别问了’。
理直气壮,似乎一点儿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然而高溶仔细想想,似乎还真没什么不妥。这只是他的好奇而已,她没有义务满足。至于她食言了,他也不能与她一个小娘子计较到底。
“这可真是...”高溶少见的有了无可奈何的心情。
杨宜君却挺高兴的,有了开玩笑的心情,笑了起来:“今日小女便给公子上一课——公子觉得小女生的美么?”
别的小娘子是没法直接这样说的,但她就直接说了,说的很大方。
高溶也很爽快,点头:“十七娘自然是美的。”
“公子要记得,这世上越美的女子越会骗人呢!”杨宜君这是想起了影视剧里的经典台词,说完自己又笑了,有点得意的样子。
第37章 赵祖光觉得,自……
赵祖光觉得,自己若是有一天死于非命,就是被自己的多嘴多舌害的——但是没法子啊,人就是有好奇心。事情就摆在面前,他没法不去追问。
在回到住处之后,赵祖光就忍不住问高溶:“德盛要向杨十七娘请教何事?”
他之前已经知道高溶和杨宜君认识了,他不知道两人之间有着怎样的交集。所以刚刚见两人‘交锋’也是摸不着头脑...大概是在杨宜君的事情上高溶总显得很好说话,他因为好奇,下意识就问出来了。
高溶看起来并没有被耍了的不快,反而心情不错的样子,便把当日躲过官兵搜车的事说了。
赵祖光越听,神色越古怪...不同于高溶,他已经成亲,妾室也有两房,对女子之事是有些了解的——高溶府上也有不少美女,但高溶的性情赵祖光很清楚,他绝不会关心那些美女的事,对他来说那些美女只是物件。
所以,有些事他不知道还真不奇怪。
当然,更可能是他知道那种事,但是这对他来说就是个没放在心上,丢在犄角旮旯里的‘常识’,所以遇到这种事之后也不能立刻联想到。不能说他脑子不灵,也不能说他缺乏常识,只能说人的思维是有‘惯性’的。
高溶也注意到了赵祖光的神色,看向他:“你知道怎么回事?”
赵祖光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头:“此——”
然而才开口就被高溶打断了:“不必说。”
赵祖光:“?”
高溶不理会他,笑着走进书房,接过小厮秘密送来的一些书信,研究起来。
这是在做正事,赵祖光也不好将话题拉回去——他有点儿怂,不想逆着高溶来当然也是原因之一。于是这件事就这样了。
赵祖光和高溶在杨家落脚,生活其实也没有太大改变。他们一边掩人耳目,等着洛阳那边的消息,一边寻访要找的人...高溶的父亲高齐当年突然驾崩,皇位为高晋所夺。因为这个变故,是有一些高齐死忠反抗不能,又不愿意效忠高晋,便挂冠而去的。
这些人中有一些人很有才华,甚至有人如今还颇有能量,高溶希望得到这些人帮助。
一方面这确实是一股力量,另一方面也是表明一种态度,树立起一面旗帜。
他一路从洛阳出来,寻访了许多人,也与一些可信之人表明了身份,得到了支持。如今来播州,除了因为播州地在边陲,不被人注意,方便他隐匿踪迹外,也是因为有一个他看重的人,种种证据显示他应该就在这里。
播州不大,但寻找一个已经隐居的人还是有一定难度的。好在也不是真的大海捞针,人就是再隐居,那也是一个士大夫隐居,不可能真的做了山人、野人。过的‘田园生活’,也更接近理想中的那种。
这样的人,哪怕没有刻意扬名,在周边也不会是无人知晓——他们和其他人不一样,总会遭人议论。
到现在,高溶和赵祖光已经确定了几个‘可能性’,正要一个一个去拜访。
忙着这些事的时候,日子不期然就过去了七八日,这期间高溶与杨宜君也没打过几次照面。
杨府不大,但那也看比较的对象。作为大户人家,杨家几重门还是有的。高溶他们作为客人单独住一个小院,杨宜君的院子则是在内院之中。如无意外,很难遇到,且就算遇到了也就是见礼而过。
直到一日有人请他们去城外登山。
高溶和赵祖光在播州活动,也结识了一些本地的权贵子弟,之前搭上的杨科就是其中之一。如今他落脚在杨宜君家,与她家有个世交的身份,这在很多人眼里就更是自己人了。所以有些自己人的活动,也会请他。
也是这一日无事,再加上前次已经拒绝过人一次了,赵祖光便做主参加这次登山活动——高溶本身是不在意这种事的,但赵祖光在意。播州本地的权贵子弟对他们什么都不算,可他们如今人还在播州,打听人也要借助这些地头蛇呢。
而出门的时候,两人就发现,杨宜君也出门了,显然双方的目的地是一样的。
播州民风开放,青年男女一起登高算不得什么。不过高溶和赵祖光见惯了洛阳贵女,一时竟没想到。
但双方并没有因此同行,杨宜君尽到礼数之后,便骑马先行了。所以高溶与赵祖光到了山脚下时,杨宜君已经到了,在山脚茶摊处借了人家的炉子,温了自家带的酒,正与几个小姐妹喝了暖身子。
“...此事是真...”“这还能有假?”“真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