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彦修这么想着,心口压抑得很,只不过如今风烟俱净了,又何必再拘泥在这些念想里。
“行了,也都过去了,裴某我先干为敬了。”
张渊也是个爽利人,二话没说也干了。
然而段明空不理这一茬儿,还继续道:“我去看如儿了,这丫头喜欢海棠花,你将她安置在那,她会很开心的。如果哪一天我死了……哥哥,别让侯府的人碰我,你便将我挫骨扬灰了罢……”
“这又是说的什么晦气话。”裴彦修嗔怪道。
“此生为身世所累,便罢了……因着我爹是宁远侯,又有谁将我当做段明空看待呢?我想自己去选一条路,无论是生是死……也无非想想罢了。”段明空叹了口气。
可是这路,从来都是没得选的。
世家,王侯,何尝不都是禁锢?李归尘也曾想过,包括现在他都在思考此事——这锦衣卫的身份于他到底是不是一种累赘?
上位者,永远不是他所能揣摩的。若是他孤身一人的时候,千难万阻自也是谈笑置之的。但,他有了蒲风。哪一天应儿若想嫁与何人了,他这个哥哥也算是完成了一件心事,可蒲风是他不能放下的弥足珍贵。
他不能容忍容什么再伤她分毫,即便是他自己。
…………
夜色越发深沉了,金灿灿的一轮满月明亮得有些刺目。
二更的梆声在胡同里清远响起,小院里的人影散了,蒲风被笼罩在月光里,沙沙地扫着院子。
方才因着段明空嫌弃汤咸,应儿和他拌了嘴,此时正闷在屋子里赌气,甚至都不知道段明空已经走了。
李归尘漱了茶,无言接过了蒲风手里的扫帚,握住了她微微发凉的手。
“你这人,扫个地也不让我安生。”蒲风挣了挣手,只觉得他握得更紧了,便贴在他耳边低语道,“诶,对了,你有没有觉得段明空一见到应儿就别别扭扭的。”
李归尘想了想,“他这个人,一向如此。”
“唉,也难怪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没个家室,若是论人品长相家世也是极好的……”
她刚絮絮叨叨说了一半,忽然意识到身边的目光多了几分寒意,便笑了笑狗腿道:“那个,段大人还年轻嘛,可终归还是不如某人长得英俊,又会做饭,还疼媳妇儿……”
李归尘的目光柔和了下来,点头道:“你最近可是又写什么话本子了?”
“是不是我现在想怎么写就怎么写,我夫君是堂堂镇抚使,就连南镇抚司也不敢管我?”
“南府不敢管你,我敢。”
李归尘的声音低沉且玩味,夜风清凉如水穿透了蒲风的单衣,她微微打了个寒颤。“你要是敢,我以后晚上就和应儿去睡……不对,我现在将饭桌擦完了,就回去搬铺盖卷儿。”
“是吗。”李归尘一挑唇角,将扫帚戳在墙角便将蒲风拦腰抱了起来,“天凉了,以后也少碰凉水。”
“大哥啊,咱们日后要是有了闺女,你还不得给宠上了天去,看看还找不找得到婆家。”蒲风笑意浅浅地圈住了他的脖子,往他怀里扎了扎,任着他将自己抱回了房去。
“傻丫头,有一个你还不够。”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含着笑意。
“当然不够了,不如……”蒲风被归尘抱到了床上,面上不禁有些绯红,她便拉着他的袖角趴在他耳边道,“要不要今天晚上试试,弄一个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修了一下文,感觉还是算作番外吧~
终案的楔子我会重新写的~
第76章 一品 [vip]
前文700字请回上一章的结尾, 修文了。(晋江后台崩了所以用不了作话前置)………………
李归尘装作一脸茫然的样子, “你不是刚才还说要和应儿去睡吗?”
“好哥哥, 我错了还不行。”
“喊我什么?”
蒲风挑了挑眉毛, 到底还是掐着他的胳膊和颜悦色道:“相公啊, 你明天不用去宫里吧?”
李归尘看着蒲风小猫就快亮爪子出来了,只好忍俊不禁道:“这几日都清闲, 想这么着都依着你, 可有一点, 赶明儿不许跟应儿一块闹我。”
“知道了, 长嫂也该有长嫂的样子。”蒲风信誓旦旦。
“这倒也罢,”他无奈地微微摇了摇头, 贴在她面前低语道,“撩拨我还不承认?在应儿面前, 我总不好亲你。”
他说完这话, 在她额头上轻轻种了一个吻, 转身便出去了。徒留下蒲风意乱神迷地在屋子里琢磨他方才说的话——这家伙天天竟然都在想这些, 果然是……嗯, 衣冠禽兽这个词是不是不大恰当。
过了少顷,屋子里温温袅袅地冒着水汽。蒲风身上还带着潮湿的余热,便被李归尘赶紧裹在了被子里。新被嫩凉,总得好一会才能捂热乎了, 她正缩在被子里有些手脚发冷, 便感受到了他炙热的肌肤已经靠近了过来,就像是太阳。
“你今天让大哥看脉了吗?他说什么了呀。”蒲风凑到了他怀里, 枕着他的胳膊。
“都很好,裴大夫还顺便自夸了一下医术。”
蒲风盯着他的眸子,有些面露疑色道:“你可不许骗我,要是哪天找我哥问出来不是这么回事,看我不拆了你。”
“你打算怎么拆了我?”李归尘的眼眸弯弯,撩人的灼热气息越来越近了。
“那我就去找皇上复官,进了大理寺天天去找你麻烦。”蒲风撅着嘴说着,觉得气势不足又哼了一声,“对,就是这么蛮不讲理,你怕不怕。”
“哦?”他一垂眸,便将她的下唇瓣含了起来,蒲风所有的虚张声势瞬间都消散了。
窗外的月色正好,映在他雕刻般的锁骨上,上面除了两道银白的疤痕外,还留下的她种下的一小片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