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盏路灯映照着前方,千万条雨丝,斜斜交织成清亮透明的网,柔柔笼住夜幕下的旖旎海城。
“这么说你也住我们那个小区哎。惭愧惭愧,我对你一点印象也没有,你是不是新搬来的?……”
仲夏继续唠唠叨叨,男人沉默地听,只偶尔发出一声“嗯”或者“啊”这样的语气词。
“墨镜哥一定觉得我是个话痨,”仲夏想,“他哪儿知道,我都快尴尬死了!”
楚燔也在胡思乱想。和仲夏截然相反,他希望这条路再长些,最好走不到尽头。
“这声音我熟悉,不正是summer吗?”楚燔想,“第一次见她,她对厉明晖和我都说了很多话。”
除了这几天的默默关注,他至少见过她三次了。两次在海角阁,一次在阿清医院的停车场,他还看过她的身份证复印件……居然都没认出来,真是笨得像头猪!
她去海角阁是为了找厉明晖,刚才那通电话很清楚了,那男孩儿“刚下地才几天。”
被姓何的家伙找人打伤的就是她弟弟啊,而summer嘴里的店主朋友,正是她自己。
她就是summer和牧翀。牧翀对厉明晖应该很熟悉,为什么不肯表明身份呢?
楚燔想起闫清的话。
“你说过,你觉得她也被下药了。现在我敢肯定你想的没错。这孩子和你一样忘了大半,只是睡梦里返回来一点点记忆……可怜,她啥也不知道,还以为自己做了yy男神的春梦,罪恶感满满的跑来找我忏悔。
我猜,那个时候她有过短暂的知觉。你和楚弃凡长得像,牧翀——哦不,是咱们的小仲——小仲以为你是他,喊他“凡哥哥’……于是你就怒了。啧啧,你说,你怒啥怒啊,是不是当时你就看上人家啦?”
闫清一通揶揄,楚燔黑着脸。让他气得想捶地的,是仲夏全家现在的境况。
妈妈疯了,继父失业,弟弟辍学……
生活的重担落在这对小姐弟身上,主要还是仲夏来扛。她做错了什么,要承受这些!
楚燔既愧疚又怒不可遏。马上给许远打电话安排工作,自己准备冲向杏林湾医院。
“冷静、冷静!”闫清拖住了他。
“听我说!我知道你急着了解真相,可你想过没有,那位罪魁祸首没准儿一直暗搓搓地监视着小仲全家呢!你跑过去,让他发现了,天晓得还要作什么恶。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呀。”
这就叫关心则乱。
楚燔冷静下来,仔细想想,一拳砸上闫清的办公桌。搁在上面的水杯、笔筒、软皮本……以及块头最大的电脑显示屏,被震得一起瑟瑟发抖。
楚燔明白了。仲夏刻意躲避厉明晖和他,不是羞于见到旧相识,而是——不敢。
一定有人威胁她,拿她的家人来威胁她!
……呵呵,这样一来就不难猜到他/她是谁了,十有八.九是京城那位既得利益者。仲夏母女,挡了那人的道。
“收集证据的事慢慢来。现在,我会好好保护她,让她不再受任何伤害。”楚燔下定了决心。
“不过,暂时不能让她认出我,也许会把她吓跑的。我可不想她再举‘店’搬迁,那样岂不是害她更加奔波劳累。”
确定了目标确定了方向,忽然就感到轻松许多。
从闫清那里回到家,上校咪呜咪鸣地迎出来,大概又是从外头野回来了,全身脏兮兮的,可怜巴巴卖萌。
按照惯例,它这副模样楚燔是格外唾弃的,可这次,他一把抱它搁在胸口,狠狠地揉了揉猫脑袋。
上校震惊,绿眼睛瞪得滴溜圆,两边胡子都翘起来了。
楚燔倒在床上,放声大笑,像个傻瓜。
楚燔好心情地给上校吃饱喝足,又洗完澡,吹干了毛。它厚着脸皮爬到他枕头边睡觉,他也没赶它下床。
这天晚上,他睡得很香很甜,很久没睡这么踏实了。
啊,踏实。这种感觉,走在仲夏身边,愈发地强烈。
说不清对她什么想法。他只知道,和她在一起时,心里很舒服。
她很敏锐,他悄悄盯她几天了,今天居然忍不住跟着她上了车,真高兴她没把他当变态。
“我到了!”只听女孩欢快地说,“呶,这边,七号楼二单元就是我家。你住我家后面的楼对吧,那就是十一号楼。是几单元?我先送你过去。”
楚燔不回答,在仲夏腰上轻轻一揽,带着她走向七号楼二单元的单元门。
“雨小了,不用送我。”一进门洞他就站住了,在雨中冲她摆手,“再见。”
仲夏看天,雨点依然是紧密的,就喊道:“哎,你……”
但他已大踏步走掉了,步履生风,健朗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雨夜里。
……
“太靠左了,往右边一点……好,可以了。”仲夏指挥着李其,以及李其找来帮忙的几个大男孩。
他们在张贴电子产品的宣传折页,贴在属于她的店铺的小展厅里。
楚燔接手后对电子城做了新改造,加入了很多新鲜元素。仲夏的小店被分在“数码硬件”区,店面比原先扩大了两倍。她喜不自胜,麻溜儿搬了过去。
因为是原先的老业主,不必交一分钱租金还多了大块地儿,大家都很高兴。
仲夏重新规划店面,除了日常销售的柜台、仓库,还开辟了休息室,以及产品陈列厅,也就是现在这间小展厅,这是大楼物业的新要求,每家店都有展厅。
展厅由物业统一装潢,是时尚前卫的it风,附送不锈钢陈列架。角落里摆了饮水机、冷柜,还有几张圆桌和靠椅,用来接待客人、洽谈业务,休息的时候就在这儿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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