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奴在人群中张望,再不见莫七,刚才是自己花了眼吗。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怎么会。
鱼奴回了棚子里,换上戏服,淡青色的绸制锦袍,上面绣着斑斑青竹,胸前还有仙鹤祥云,瑞意吉祥,头上绑着锦制灰墨色头巾。
荨娘给鱼奴浓妆艳抹了一番,鱼奴看着镜子,已经认不出来那是自己,粗粗的眉毛画的很是威风,只是这红红的腮,红艳的嘴唇,还有那眼皮上浓厚的一抹黑,跟演杂剧的戏子一样,再看念念,轻纱罗衣,珠翠玎珰,亦是妆容浓艳,很是惊艳,不免感叹,可见人生的美,浓妆淡抹总相宜。
鱼奴往箱子上一坐,问道:“荨娘说这样能彰显我俊俏小生的俊俏,你看俊不俊。”
金环换了衣服跑了进来,盯着鱼奴看了半晌:“猴屁股长你脸上了?”
念念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觉得甚好,星目剑眉,玉树临风。”
金环故作痴迷:“你要是男的,我一定以身相许。”
鱼奴揽过念念,戏谑道:“那我可瞧不上你。”她如今调戏姑娘信口拈来,惹的金环一阵软拳。
瞧着鱼奴无忧虑嬉笑的样子,念念不禁低落,我倒是羡慕你,这红情坊的好你都占尽了。
才装扮好,白雪音来了,很是关切地问着鱼奴,如何?
鱼奴满是信心:“师傅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
台下的人知是红情坊的念念献曲,都等着再一睹芳容。
只见台子上云雾腾生,笛声悠悠,一生持竹笛,似仙似幻飘然而出,一女子相随。
那小生乃天上仙官,历劫下凡与一凡间女子相爱,披荆斩棘才得相守,却又因劫数历尽,功德圆满,需重回天庭。
那小仙官不甘不舍,可天意难违,便起了违逆之心,女子不愿拖累他,便嫁与一富商,强做攀慕之态,他便杀了夺爱之人,好生生一对眷侣成了怨偶,台子上移形换影,四季更迭,剑影凌厉。
观者心境被二人牵动,叫人如痴如醉,难舍难离。
好一出戏,红情坊又成了梁州城私乐的魁首。
第32章 冷落除夕节
鱼奴从台子上下来,便赶紧去换衣裳。
正忙着,金环过来对着鱼奴耳语,你家那位在外面候着呢!
忽的莫七的脸跃入鱼奴脑海中,鱼奴脸一红,明知故问,谁呀?
金环头一扬,拉长了音调说:“除了那个书生还有谁。”
鱼奴怅然。
金环笑话她:“你以为谁啊,在台子东边的大柳树下呢!快去吧!”
鱼奴洗去妆容,浅浅覆了粉,点了淡淡的胭脂,将长发挽起,插上木簪,整个人容光焕发,颇具英气,金环见她要出去,忙叫住。
“今天除夕夜,你就打扮的这么不伦不类的出去啦!”
穿着女子衣饰,发髻梳的像个男人
便拉住她,为她簪了支珠花!
鱼奴出了棚子,台子上下正热闹着,她径直走过,朝着东边去。
瞧着四处都是人,树下也有不少人,哪棵树啊,鱼奴张望着。
“杨姑娘!”鸠儿先瞧见鱼奴,高兴地喊着,冲她招手!
鱼奴不曾留意旁边人的目光,面带笑意走了过去。
林江站在树下正等着她,他浅笑着望着鱼奴,鱼奴很是客气一笑,上前说着家乡的节庆祝福,林江笑着回了礼:“走,带你看些更好玩的!”
林江说着,不由分说地拉着鱼奴便梁河畔而去。
莫七和四儿在大树不远处,也瞧见了鱼奴,还未及说话,便见她朝旁人走去,未几又见两人身影湮没在熙攘的人群中。
莫七措手不及,似在问似在自言自语:“那是?”
四儿回道:“是小宋姑娘。”
谁问她,她身边是何人?莫七心里没来由的烦闷:“今日节庆,你回去吧,我自己逛逛。”
莫七觉得伤了面子,心中烦闷,他回梁州半个多月了,一直忙着,小年那天得了空便去红情坊寻她,她不在,听闻与玉无双赏雪去了,他心中很是不快。
想着,自示剑山一别再未见过,她莫不是早将自己抛诸脑后,莫七不由得生气,便不来找她,待要看看她何时想起自己,不是在白姑姑跟前说了许多豪言壮语吗!
只是没想到先按捺不住的还是自己,知道她今日出来,自己寻了许久,见到她便什么都忘了,只是高兴,瞧着她在台子上熠熠生辉,很是意外,又很是合心意!小鱼奴,总是这般叫人惊喜!
她一下去,他便挤出人群到相约之处候着她,只是没想到会见到如此场景,那个人是谁?
唤她杨姑娘!她什么都告诉他了吗?
莫七越想越是生气,窘迫,想来是自己多情了,她这样的姑娘,不知礼数,没有体统,果真是乡野粗鄙之人,怎会入小爷眼,本王爷断然不会喜欢这样的。
莫七如是想着,却敌不住心绪渐落。
鱼奴哪里知晓莫七一事,一路上与林江相谈甚欢,看见稀奇的林江便一一说与她听,两人并肩走着,街市上人多,时有碰撞,他时不时伸出胳膊护住鱼奴,鱼奴从未被人如此呵护,很是受用,见他这样看重自己,护着自己,鱼奴觉得自己犹如话本里柔柔弱弱的佳人。
她面带笑意,眸子里清澈的星芒让林江有些失神,鱼奴面容被脂粉装饰的十分娇艳,高髻将她年轻美好的面庞展漏无遗,即使是这灯火昏黄的夜晚,也引来了不少人侧目。
鱼奴兴致勃勃的看着瓦舍里的表演,见林江盯着自己便问:“看我做什么?”
她戴着自己送的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