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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35)(2 / 2)

第二年他离开南疆,途经蜀州,向东北而行。

银子花得差不多的时候,他就去揭悬赏的通缉令,帮官府抓抓江洋大盗。或者做做短工,挣口饭吃。

几乎每个城镇街边都有摊贩叫卖云吞面和豆花,只要碰上,姜羡余都会吃上一碗。

只是在他尝来,都不如扬州的好吃。

有阵子,他迷上了江城的豆花,在一家酒楼做起临时账房。

这家酒楼没有将豆花视作上不得台面的街边小吃,而是将其作为招牌,主打各式各样的豆花菜式,物美价廉,别具风味。

他能识字会算账又长得俊,酒楼老板一见他就满意,专门将他搁在柜台,一边管账一边招揽生意。

这日,姜羡余正在柜台算账,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男子的怒斥声。

诸位来评评理,这回春堂的黑心大夫,把我儿子治傻了!

酒楼里的食客和伙计都探头去瞧热闹,顿时议论纷纷:不会吧?回春堂的大夫医术高明,怎会把人治傻?

小二。一位食客给跑堂的丢了几个铜板,去打听打听。

哎!小二接了铜板,立刻就跑了出去。

没过一会儿回来,把事情打听了清楚。

闹事的是个外地汉子,孤身带着孩子,说是来的路上孩子感染了风寒,昨天发着高热送到回春堂,结果今早醒过来,那孩子呆呆愣愣的,瞧着确实傻了!

哎哟!这是烧傻了吧?要我说回春堂的大夫还是不靠谱,不如同仁堂的大夫好!

也不能这么说。小儿发热本就凶险,熬不过去的大有人在。我看啊,这都是命,不能全怪人家大夫。

姜羡余正听得皱眉,旁边有个老人家轻轻嗤笑一声,什么命不命的,那汉子要是认命,能这么闹?

前去打听消息的小二连忙笑道:真叫黄老爷猜中了,这外地汉子在回春堂门口大闹,开口要三百两银子。

多少?!三百两?!

他这是狮子大开口啊!

那回春堂肯给?

不可能吧?又不是三十两。

三十两埋汰谁呢!好歹也是半条人命,傻了人就废了,赔三百两不多。

你那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真赔他三百两,回春堂这一年就白干了。

小二是个机灵的,见众人要吵起来,忙道:各位爷别急!别急!小的再去打听打听。

说着转身又跑了出去,没过一会儿,就听外头又是一阵呼天抢地,依稀能听见什么讹人、骗子的字眼。

小二气喘吁吁跑回来:嗨呀!误会了误会了!那外地汉子搁着故意讹人呢!

假的?酒楼里的食客都惊了,忙叫小二详细说说。

姜羡余原本以为是大夫的过失,正犹豫要不要出手帮一帮那对父子,没想到事情居然峰回路转了。

小二解释道:那汉子在那和回春堂掰扯到底赔多少银子,谁知突然有对夫妇冒出来,说那汉子讹人,那孩子早就傻了!

熟人呐?

小二:对,那夫妇自称是那对父子的同乡,说是去年江南雪灾一块逃难过来的。

姜羡余一怔,猛地抬头看向小二。

就听他道:听说孩子他娘一早就冻死了,孩子那时候就发高热,那汉子没银子带去医馆,还是同乡给他垫了一份药钱。谁知道一副药下去,那孩子隔天又烧了起来,那汉子就去医馆闹,讹到几两银子。

后来就狠心不给孩子穿衣服,泡冷水,让孩子反反复复发热,专门去医馆讹钱。一来二去,那孩子早就烧傻了!

作孽哦!哪有这么虐待自己孩子的父亲?!

就是!虎毒还不食子呢!这这简直禽兽不如!

小二:可不是嘛!回春堂的老大夫气得不得了,硬扣下那对父子,说要送去见官,告他虐子,吓得那汉子把孩子丢下自个跑了。

孩子也不要了?

小二:老大夫说他来养,说不定能治好。

还是医者仁心啊!

众人转而称赞起回春堂的大夫,姜羡余却上前拉住了小二的胳膊,颤着声问:去年江南发生了雪灾?

小二点头:是啊,去年年底开始,淮安、扬州、金陵接连大雪,运河都冻住了,一直到二月开春,死了不少人呢。

姜羡余心头一震,立刻转头回后院的小屋收拾行李。

他辞了账房的差事,连夜赶回扬州。

去年冬天,他还在消息闭塞的南疆,压根不知道雪灾这事。

后来途经蜀州,行至江城,都刻意不去打听扬州的消息。若不是今日听说,他要何年何月才会知道扬州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父母和大哥,还有谢家都还好吗?

姜家和谢家有家底支撑,应当不至于像普通农户那般损失惨重、无家可归。但雪灾封路,运河冰封,物价飞涨,行镖行商必然也会受影响。

而谢承,那个时候应该在去京城赶考的路上。江南都遭了雪灾,北边只会更冷,他有没有受冻,有没有生病,有没有顺利参加科考

姜羡余迫切地想要回家,从江城搭船,沿长江而下,沿途特意向消息灵通的行商客打听消息。

如他所料,受灾最严重的虽是农户,但行商同样受阻,尤其是运河冰封月余,耽误了不少生意,许多根基薄弱的商户就这样被拖垮了。

他又去官府打听消息,年初春闱及第的进士当中没有谢承。

怎么会这样

他怀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回到扬州。

城外的田间地头已经种上了新苗,运河码头依旧繁华热闹、喧嚣如昨,乡亲们脸上也洋溢着爽朗的笑容,雪灾的痕迹仿佛早已消弭不见,察觉不出半点异样。

而他竟然近乡情怯,不敢下船。

最后找船家买了一顶斗笠,将面容遮住,忐忑地汇入人流。

码头上似乎来了一支外地船队,有官差正在查验。

姜羡余看到刘家伯伯的管家在码头接人,迎的正好是随他一块下船的一位行商客,姓许,是位西北来的马贩子。

许老板望着那支船队感叹:这么大排场,是皇商胡家的船队吧?

确实是胡家的船。刘府的管家应道,听说这回带了不少上等丝绸和瓷器,许老板要是有兴趣,带点回西北?

许老板笑道:那就有劳你家刘老板替我引荐了。

刘府管家客气道:应该的,应该的。

姜羡余不紧不慢跟在后边,也看了一眼那支船队,就见规格最高的那艘船上,下来一个戴着帷帽的女子,被一群奴仆和家丁簇拥保护着。

许老板眯了眯眼睛,回头问刘府管家:那位就是胡小姐吧?听说她这回来扬州,是来同谢家二房那位临渊少爷相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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