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出了白马寺,来到了一处地势开阔的地带休息。
南烟一愣,发觉这地方离孟养的墓地很近。当年这个地方还少有人至,如今却是修建起亭台楼阁来。
如今临近黄昏,恢宏壮观的长安城上方是暖色的夕阳,香客坐在凉亭内,沐浴着斜射入内的夕阳看着长安城,不免生出颇多感慨。
南烟一路跟着这两人,索性这处香客不少,如南烟一般面覆白纱的女子亦不少见,因此无人对她过多关注。
她坐在这二人身旁,遥遥的朝孟养的墓地看去。
这处地势极好,死人活人都看上了这地带,因着忌讳,有人在墓地与这处亭台楼阁间种下了绿植,遮挡住了南烟的视线。
南烟隐约看见前方墓地有人走动,不时有白烟缓缓升起,想是有人在祭奠自己的亲人。
因着身旁两人说的琐碎,南烟未细听,反是陷入自己的思绪,直到俞宛清提及俞宗衍。
她似乎有些不耐烦,小声嘟囔道:“再不走,天色暗下来城门关了可回不去,兄长怎的还不出来?”
冯希白好奇道:“俞大哥在那墓地祭拜何人,可是你家中长辈?”
“不是。”
俞宛清单手支着下颌,看向冯希白,眨着一双轻灵剔透的眼睛,诱哄道:“你去看看不就知道我兄长是在祭拜谁了?”
俞宛清相貌不比南烟,但她眼睛生的很是好看,灵气十足。
她深知自己长相上的优劣,因此同人交谈时,无论交情深浅,总是认真的注视那人,双眸中刻意透出些许情绪。
冯希白在那双眸子的注视下,果真起身缓缓朝那处墓地走去,不多时便沉着一张脸回来了。
俞宛清见此弯腰轻笑,声音轻灵动听,好不得意。
冯希白气的一屁股坐在她身旁,抱怨道:“你这是故意的,明知晓五年前我被那孟养胁迫,还诱哄我去他墓前。”
自从那次后,他时常做噩梦,不止因着孟养胁迫他,还因着孟养死在他眼前,那是他唯一一次面对死亡。
俞宛清取笑他,“他都死了五年了,你怎么还这般害怕啊?”
“我不是怕他。”
冯希白皱着眉头,辩解道:“你不懂的,反正你日后莫要这般作弄我了。”
俞宛清凑近了伸出食指挠他下颌,笑着道:“在我面前便不要逞强了,我还不知道你吗?”
她离的近,冯希白的脸一瞬间红透了,结结巴巴道:“我没逞强。”
俞宛清家世底蕴深厚,冯希白八年前还只是城西卖油郎冯有钱的儿子,是冯希臣入仕后,他的日子才逐渐好过起来。
他心里大抵还是自卑的,俞宛清于他而言如同高高在上的月亮,因此在少时便注意到了这个兄长同窗的妹妹。
如今在俞宛清的捉弄下,他既羞怯又激动,正想伸手抓住俞宛清作乱的手,她却已十分自如的收回手去。
冯希白心中有些失落,抬眼一看,却发现前方俞宗衍正缓缓走了过来。
俞宗衍沉眉看着俞宛清,暗自摇头,他缓步走近,态度十分温和,柔声对两人道:“如今时间不早,我们回府吧。”
南烟坐在俞宛清身旁,并未看这三人,她的目光一直落在远方的长安城上,看去与普通的香客并无二样,只袖管下一双手却紧紧握着。
三人离去后,南烟去了墓地看望孟养,随后她发现孟养旁边竟是自己的坟墓,墓碑上刻着名字与生辰年月。
南烟看着这两座坟墓,心里生出一层淡淡的恼意。
她未过多理会自己那座坟墓,而是上前轻轻抚摸着孟养的墓碑,低声道:“孟养,这么久才回来看你,你不要生我的气。”
孟养是不会生南烟气的,他性子向来便好,又十分护着南烟,无论如何都是不会生她气的。
南烟似乎想到了往事,轻轻笑了起来,她未久待,返身回了住处。
夜里
席秀带着南烟将炳熙托付的东西取了出来,南烟打开破败的油纸,发现里面包裹着两幅地图。
一副带着明显南方特色的村落图,一副盛京地形图。
席秀好奇的看着这两幅地图,道:“原来就是这个东西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宝贝呢。”
因着炳熙只是托付她将东西交给南烟,因此这些年竟是未打开细看,如今见着她不由得喃喃出声,似乎有些失落。
南烟却陷入沉思,她记得母亲曾说过去盛京寻一个宝藏。
席秀是盛京人氏,南烟将地图折叠收进怀中,问道:“席秀,你在盛京长大,那地方可有什么传说中的宝藏?”
席秀想也未想,道:“有啊!盛京祖陵嘛!传言百年前,军权未入关时,北燕先祖葬在盛京,祖陵中有大量财富,还有一颗形似鱼目,可起死回生的九转丹。”
“不过这都是传说,若真有祖陵,北燕建朝之初,应当已经把先祖迁徙至乾陵了,晃论其中的财富。”
南烟未回话,她只是呆呆的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红绳,那上面原本有一颗形似鱼目的珠子,她醒来后,珠子便不见了。
盛京祖陵?
当年她母亲南下是去找祖陵吗?但母亲不会因这连席秀都不相信的传说离开南烟的。她南下,一定有契机!
当年,母亲的棺椁中不见尸身,南易提及炳熙死因又语焉不详,这一切都十分可疑。
南烟死死抿住唇瓣,八年前,她曾拜托周时生寻找与炳熙有关的消息,此后三年,他皆未露面,南烟终日待在南府,渐渐的便放弃了对他的期望。
五年后再遇,周时生却刻意隐瞒身份,待她亦十分冷淡,虽然那夜后,他曾提及让南烟跟着他?但南烟于他无意,见他南下被人追杀,想必皇室权势争斗激烈,她不想卷入浑水中,见他不提及炳熙,亦不曾多问。
求人不如求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