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她不这样觉得了——娘的,时间过得可真慢啊。
在永宁宫当人质的滋味真不好受,这才短短一天一夜,她便开始后悔瞒着箫白泽偷偷跑过来了。
一天一夜未免太长了些,她趁看守不注意的时候睡了一小会儿,睁开眼第一句话是,“八月过去了吗,现在是九月了吧?”
几个看守被她吓住了。
缓了会儿,她才想到时间只过去一天一夜。
季骋那个老妖婆忒会折磨人,鉴于她们俩之间有隔年旧仇,好不容易抓住这个机会,季骋可着劲儿地报复她。
她来永宁宫整整一天一夜了,什么东西都没有吃,甚至连一口水都没喝。季骋生怕她过得舒坦,特意派了十来个季家军守着她,不许她闭眼睡觉。
又困又饿,林桑青快要疯了。
她舔着脱皮的嘴唇想,箫白泽怎么还不来啊,镇安军到底什么时候能赶来皇城啊,最终对决到底什么时候能够开始啊。
她想吃东西,还想睡觉啊。
睁着眼睛又挨了大半天,时至傍晚,天边被红霞侵占,太阳长得跟流油的咸鸭蛋似的,林桑青睁着红彤彤的眼睛连连叹气。
再有个把时辰天就黑了,也不知今天能否有动静。
估摸着,会有的吧。
就在林桑青连连叹气的同时,启明殿中香气缭绕,珍贵的龙涎香沾衣不散,给人带来几分安心。
箫白泽往袖子里藏了把小匕首,扎紧袖子,他对等在一旁的魏虞道:“魏虞,跟我去永宁宫一趟。”
魏虞诧异道:“就我们俩?”
箫白泽摇了摇头,他朝小安子使了个眼色,后者小跑着出去一趟,回来时身后跟了一队训练有素的御林军。
箫白泽道:“还有他们。”
魏虞立时明白他要做什么。
第183章 第一百八十三章
该安排的事情都安排妥当,兵马、人手,行军布阵,桩桩件件妥帖无误,没有其他需要再布置的。箫白泽在无尽的焦灼中等了两天一夜,现在,他终于可以去永宁宫做想做的事情了。
永宁宫离启明殿不远,这俩宫殿都在皇宫中轴线上,日光充足,冬暖夏凉。
沿着平坦的宫道走到永宁宫门前,箫白泽没有停顿,往日他会在门前等一等,待宫人们通传之后再进去,但今儿个不需要这样做。
径直越过守门的宫人,他领着御林军直奔永宁宫正殿而去,面上一丝笑意都不见,脸色又黑又沉,大有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魔头气势。
太后该是提前听到了风声,箫白泽刚迈步踏进永宁宫正殿的地面,便见她捧着盏茶端坐在大殿上方,悠闲啜一口茶水,眸光闲淡气度雍容。
太后先他一步开口,语气听上去很是和蔼可亲,似乎并不在意他今天来是为了做什么,“是泽儿啊,怎么这个时候来见哀家?”
箫白泽隔着殿中重重垂纱帘子望向她,暂时没有开口。
闲淡的眸光挪到箫白泽身上,太后冲他微笑道:“哀家见外头浩浩荡荡涌进一拨人,恍然间还以为有反贼杀进后宫里来了,原来,竟是哀家看错了,来人是哀家名义上的乖儿子。”
箫白泽听出了太后话里的揶揄意味,无意跟她扯皮,带着御林军往正殿里走几步,他冷冰冰道:“把青青交出来。”
太后拿幽怨的眼神看他,“怎么见了哀家连个笑模样都没有,甭管怎么说,哀家都是你的母后、是你的大恩人,难道哀家配不上你一个谄媚的笑容吗?”脸色陡然变得阴沉起来,她冲箫白泽阴险微笑,“就凭你这种表现,哀家不可能把昭阳还给你,永宁宫会是那个小贱人最终的葬身之地。”
双手紧握成拳,箫白泽压抑着心中的怒火,转头在殿内寻找,“她在哪里?”
太后慢吞吞啜着茶水,眼神飘忽不定道:“呵,反正不在正殿,也不在偏殿,你可以试着找一找。”
魏虞代箫白泽吩咐御林军,“搜。”
御林军即刻分散在殿内,细细寻找起被太后藏起来的宸妃娘娘。
脊背挺直若寒冬中的松柏,箫白泽负手站在正对着大门的挂画前面,略微垂首,向太后行了个礼,“母后。”他道:“我再最后喊这一句,最后行一次礼,从此之后你我再无任何关系。”抬起头,他用近乎威胁的口气对太后道:“只要太后老老实实把青青交出来,也许我会看在昔日的情分上饶你一命,让你可以在某处地方安享晚年——当然,是在失去自由的前提下。”
捏着茶盏的手用力再用力,额头的青筋跳动不止,太后倏然将茶盏扔到地上,伴着瓷器碎裂的清脆声响,她厉声呵斥箫白泽道:“箫白泽!你这个白眼狼!哀家力排众议将你扶植到皇帝的位置上,前后更是动用季家的关系替你摆平反对的朝臣,你如今便是这样报答哀家的恩情的吗?”
萧白泽坦然回望她,漆黑的眼底有浩浩波澜起伏,“多谢太后一路扶持,朕忍辱负重多年,终于可以用覆灭季家来报答您的恩情了。”
白瓷碎片在地上悠悠晃动,太后眯着眼睛瞥萧白泽一眼,把心中的怒火熄灭掉。
犯不着和他动肝火,她有威胁他的筹码。
挥挥手,她对恭敬候在一旁的巫安道:“把昭阳那个小贱人带出来!”
巫安道一声“是”,叫上周围几个季家军伪装的太监,到太后的寝殿中将林桑青带来正殿。
骄傲地昂起头,太后斜眸冷笑,“萧白泽,你听好了,只要你带来的御林军敢往前走一步,哀家便杀了她。”
饿了两天一夜,林桑青真的快要虚脱了,眼前浮光片片,一点儿劲都没有,看什么都像好吃的。
太后原本把她囚禁在永宁宫偏殿,方才萧白泽带御林军过来时,太后提前听到了风声,便把她转移到了寝殿,并吩咐巫安把她的双手绑了起来。
见到萧白泽终于带着人来解救她,林桑青心下有数,堵在胸口几天的那口气终于放松了——他应该把所有事情都布置好了,不再有后顾之忧,也许别看宫里现在如此平静,城外已是刀剑无眼的战争场面。
撅着嘴巴,她冲萧白泽抱怨太后的种种恶行,“你来啦,我快要饿死了,老妖婆忒扣门,连口饭都舍不得给我吃,亏她还是豪门大户里出来的。”
太后登时气得抬手捂胸,巫安忙不迭掏出药丸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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