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你又来看玉儿了!”玉儿兴奋地惊呼。
刘昭轻轻抚了抚她的头。
玉儿道:“陛下今夜还要陪玉儿睡吗?”
刘昭点了点头, 玉儿便立刻喜笑颜开, 道:“那玉儿还想听昨日的那个故事, 陛下还没有给玉儿将完了。”
刘昭坐在了床榻上,笑道:“好”玉儿便也爬到了他的身边,头枕在他的腿上,乖乖的听天子给她讲故事。
听着听着, 她便抓上了天子的衣袖。天子停下, 低头只见她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正望着自己, 天子道:“怎么了”
玉儿说:“陛下是世上带玉儿最好的人, 比阿兄和阿嫂都要好。”
小孩子是很单纯的。
刘昭微笑道:“可是朕总有一天要离开。”
玉儿忽地爬起来, 道:“去哪里?”
刘昭说:“另一个世界”
玉儿似乎明白了,脸色顿时白了许多,道:“像娘亲一样。”
刘昭未置可否。
玉儿的眼眶霎时红了, 扯着他的衣角抱住了他的腰,道:“玉儿不要陛下走,玉儿不想失去陛下。”
刘昭看着她,蓦地, 垂下了眼帘。
玉儿抬起头来, 道:“玉儿要救陛下, 玉儿不要陛下和娘亲一样,玉儿要永远的和陛下在一起,要每天都有陛下陪着玉儿睡觉。”
刘昭微笑道:“你救不了朕”
“玉儿可以,无论要玉儿做什么!”
“无论做什么?”
“是的, 无论要玉儿做什么,只要能救陛下就好。”
……
自那夜过去,已约有旬月了,邓节交出了宫牌,平日里就在太尉府中待着,赵翊对她和往常一样,甚至更清淡了,旬月里他都没有来她这里留宿过,更没有召她过去。当她意识到自己竟然在心中掐着日子惦念这事时,给自己都吓了一跳,赶忙又不去想了。
这日,轻儿给她移来了几株花草种在门前的小院子里,背地里跟她说这是太尉大人吩咐的,还说这是不远万里从江东移来的。
谁知道呢?
邓节将信将疑,反正也没有放在心里,明白轻儿是有意撮合她和赵翊。
她最怕的是失去了自己,变得不再清醒,她已经不是十四五岁时那个随随便便就将真心交付出去的傻姑娘了,如今的她只能谨慎到滴水不漏。
“种好了”轻儿拍了拍手上的土,又在木桶里冲洗干净,放下卷着的衣角,走过来道:“全部都栽种好了,夫人。”
邓节看着窗外院子里的花草,淡淡地道:“能活过这个夏天吗?”
轻儿道:“这便不知道了,不过哪怕一日也好,不算白费这些功夫。”轻儿说话间,邓节已经回身坐到了案几旁,茶壶里是冲泡好的干花茶,她倒出了一些,却没有喝。
轻儿看在眼里,默默地取过手帕擦干手上的水,平静地道:“夫人在想太尉大人吧?”
“你不知道什么叫做规矩吗?”邓节忽然反问。
轻儿一笑,道:“奴婢自是知道,不过也只有奴婢能帮的了夫人,奴婢能做到的,别的奴婢都做不到。”她笑望着邓节,道:“就像现在,夫人一定在想,为何太尉大人自那日过后便变得更加冷淡了,为何一次也没有在夫人这里留宿过,明明互诉衷肠,连喜欢都说出来了,不管是真是假,结果到头来却好像只是夫人的一场独角戏。夫人觉得在意,故而日思夜想,实则夫人心里已经有了太尉大人的位置,不然为何要如此介怀呢?”
“你的胆子是真的不小。”邓节道。
轻儿笑说:“还是夫人宽容奴婢,不然奴婢哪里敢说这些话,不过夫人,太尉大人虽然不曾来过夜,却也不曾去过其他妾室哪里不是吗?”
她看着沉默的邓节,蓦地,叹息道:“夫人以前是受过伤吧。”邓节垂着的眼帘轻轻颤抖一下,轻儿叹息道:“不然夫人何至于如此瞻前顾后顾虑重重,夫人若是有孟夫人一半,恐怕……”她戛然而止。
“恐怕什么?”邓节冷淡地问到。
轻儿一笑,道:“恐怕太尉大人就不会对夫人动心了。”
邓节似乎没有料想到她会这样回答,只道:“为何?”
“太尉大人就喜欢这样的性子”轻儿道:“夫人如此,宋夫人也如此。”
邓节道:“同我讲讲宋夫人的事。”
轻儿低头道:“这是会掉脑袋的。”
邓节轻笑一声,道:“你一早就想对我说了吧,何须这时与我惺惺作态。”她喝了一口茶,淡淡地道:“你说吧,我会保你无事。”
“好吧”轻儿叹了口气,于是道:“宋夫人的事奴婢知道的也不多,夫人清楚太尉大人的性子,知道此事的无一例外全部灭了口,奴婢知道的和外面的传闻相差无几,想来夫人也早有耳闻了,奴婢便不再赘述,奴婢就说说奴婢知道的。”
邓节默许。
“太尉大人喜欢宋夫人”轻儿开门见山,邓节心口忽然若有若无的被扯动了一下,面上却毫无变化。
轻儿继续道:“若是说喜欢还差了一些,不如说爱,太尉大人曾经是爱过宋夫人的,可能是因为太尉大人的母亲早逝吧,所以他才会对年纪稍长他的宋夫人产生爱意,这些许多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来,也有人说宋夫人和太尉大人的母亲生得还有几分相似,当然这些奴婢就不清楚了。”
轻儿说:“四年前,初平三年的九月十三,前大将军赵彪逝世,七日后的清晨宋夫人也离世了。关于宋夫人的离世,众说纷纭,当时是以宋夫人悲伤过度猝然离世为由,但是也有人说宋夫人离世的当日夜里,太尉大人曾经去过宋夫人房中,约两个时辰后就离开了,至于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恐怕也只有太尉大人自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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