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眼前的事是究竟要不要继续将玉儿嫁给天子。
他的头又有些痛,他闭上眼睛,出手来揉了揉,却听孟澜在一旁道:“大人您的头疾是又犯了吗?”
赵翊皱了皱眉头,没有回答。
嫁
要将玉儿嫁给天子,他即说出去的话便没得更改,纵使天子知道四年前那事又如何,没有证据,他不信天子敢空口无凭的便去找宋家人。
即便宋家人知道了又能如何,河北的吕复元气大伤,已不足为敌,吞并河北并州只是时间的问题,放眼天下,尚无人敢与其争锋,区区几个世族,又能奈他何。
眼前最要紧的还是控制天子,兼并河北,一统中原。
“大人”孟澜轻声叫她。
赵翊放下了揉着鼻梁的手,伸手缓慢的摸上了她的脸颊,抚摸两下,笑道:“你说的对。”
孟澜只觉得在他的抚摸下,心中一阵暖流涌过。
却听赵翊又道:“那不如你去陪玉儿”
孟澜心中一跳,连忙道:“妾是个笨手笨脚的人,怕伤了玉儿姑娘。”
赵翊收回了手,将竹简扔到案几上,淡淡地道:“你在这里留宿几日了?”
“回大人,整十日了。”
“十日了。”赵翊重复,忽而一笑,道:“我乏了,你回去吧。”
孟澜于是低头回答道:“妾退下了。”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十日,赵翊便觉索然无味,顺便命令门外候着的奴婢将榻上的被褥通通撤下换新。
……
“阿嫂”玉儿叫她。
邓节轻轻拍着玉儿入睡,道:“怎么了。”
玉儿温暖地身体往她怀里蹭了蹭,道:“阿嫂,奴婢们说用不了两日玉儿就要进宫嫁给天子了。”她说:“玉儿又不想进宫了,玉儿不要一个人进宫,玉儿害怕。”
邓节温柔地道:“玉儿是嫁给天子,天子是玉儿的夫君,是玉儿最亲的人,玉儿怎么会是一个人呢。”
“可是玉儿还是害怕。”她说:“玉儿都没有见过天子,玉儿害怕。”她的小胳膊抱着邓节的身体,紧紧地搂着她:“他们还说说……”她似乎难以启齿。
邓节道:“他们还说什么了?”
玉儿把脸埋在她的怀里,说:“他们还说玉儿嫁给天子就要脱得光光地和天子睡觉。”
邓节的脑子嗡地一声响。
她恳求道:“玉儿害怕。”她的眼泪打湿了邓节薄薄的里裳,却仍旧强忍着不肯哭,她道:“阿嫂,你可以跟阿兄说玉儿害怕吗?”她说:“玉儿不要脱得光光得和天子睡觉,玉儿害怕,玉儿想娘亲,玉儿好想娘亲。”说到最后她呜呜地哭了起来。
邓节抱着她小小地身体,她已经哭得筛糠了,一遍遍地道:“玉儿害怕,玉儿想要娘亲。”
……
早上邓节醒来的时候,玉儿还在睡觉,因昨晚哭得太久了,玉儿的眼睛还是红肿的。
邓节没有吵醒她,轻手轻脚地穿了衣裳推门离开了。
方一出门,就正巧遇到了付伯,付伯手里捧着漆木案,案上是红底金丝鸾凤绣纹的华服,他见到邓节,笑说:“夫人醒了。”
邓节略施一笑,道:“这是……”
付伯立刻回答:“大人已经选定的大婚的日子,就在后日,玉儿姑娘出嫁的婚服也缝制好了,今早刚送来,老奴送来给玉儿姑娘试试。”
“后日”邓节皱眉道:“这么急”
付伯笑说:“大人选的日子,正好钦天监也推算后日是个好日子,适宜天子大婚。”又说:“夫人的衣裳也已经裁制好了,方才已经让奴婢给夫人送去了,夫人可要回去试试?”
邓节道:“我现在要去找太尉大人,衣裳待我回去再换,付伯快将衣裳给玉儿送去吧。”
付伯笑说:“诺”
邓节已经十多日没见过赵翊了,她到的时候,赵翊正在穿衣裳,瞥她一眼,对于她的主动到访,他似乎一点也不惊奇。
“夫君准备上朝去吗?”邓节先开口道。
赵翊说:“夫人这么早来见我,可是有事?”
邓节抿了抿嘴,明知是无可更改,却仍是问道:“玉儿嫁给天子的事,便一点都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
“没有”赵翊绕过她,随手取过架子上摆放着得佩剑挂在腰上。
邓节随在他身侧,道:“夫君……”
“若是天子大婚的事,你就不要再提了。”赵翊打断道。
邓节沉默了片刻,道:“大人,玉儿昨夜哭了一夜,她跟妾说她害怕入宫,她还跟妾说她想娘亲了。”
赵翊的身体微微一僵,转而又恢复如常。
邓节说:“玉儿求妾来求你,妾也知道大人是不会松口的。”她笑了笑,声音异常地轻,她说:“也是昨日,刘萦告诉妾千万不要对大人动真情,若是动了真情,痛苦接踵而至。因为大人是没有心的人。”
她苦笑道:“妾想,刘萦说得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