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傅端坐在主座上,浑身的冷气能冻死人。
夏淳拿了个帕子弄冰井水拧湿,敷在他脸上。少傅脸皮太嫩了,一巴掌下去立即就有伤,这会儿又红又肿,瞧着别提多疼。他犀利的眼神扫过夏淳亮晶晶的狗眼,嘴角淡淡地勾起:“放心,不是因为你。本公子本就厌烦成亲,与苏家退亲是早晚,莫要自作多情。”
夏淳:“……哦。”
作者有话要说:夏淳:切,了不起哦!
第六十一章
周卿玉是个言必信行必果的人,这一点上周家上下乃至东宫都清楚。所以有的话一旦说出口, 那必定会执行到底。
他既说了退亲, 那就没了转寰的余地。
退亲之事他一早有想法,碍于出尔反尔有失体面一直未曾说出口。脱口而出后, 少傅心里立即就有了处理的具体章程。倒不是苏家姑娘不好,是他不敢保证能做到与妻相敬如宾。既如此, 何必拖累苏家姑娘。
“备水。”来得匆忙, 他尚未用过吃食,如今有些饿了,“晚膳准备些易克化的。”
说罢, 他起身进了内室。
夏淳握着帕子愣愣地看着少傅旁若无人开了她的箱子, 从里头拿出一套换洗衣物。凌云凌风没能进屋子,少傅也不好叫人进来摆弄,只能亲手准备。当然夏淳不是诧异这些, 而是这狗男人未免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吧!这是她的屋子!
准备好衣物的少傅回头见夏淳一脸凝重, 眉头一挑:“怎么?”
夏淳跟在他屁股后面,看着少傅有条不紊地将书桌上零零碎碎的东西收起来。然后从书柜里取出笔墨纸砚, 一一摆放妥当。
双手抱胸,她脸色不善:“你何时将东西搬来我屋子的?”
少傅转过身,垂眸看着她。鸦青的睫羽在眼睑下两团青黑, 消瘦的脸颊在光影的映衬下俊俏又冷冽。一双沉静的眸子有幽沉沉的, 十分有威慑力。
夏淳抿了抿嘴强调:“这是我的屋子。”
“东西早一个月前就搬进来,你如今才发觉?夏淳,我确实宠着你, 但你不能过了分。”少傅的眉心紧紧拧起来,眼睛里渐渐浮现出戾气,嗓音冷冽得仿佛冰上刃:“嫁人这事儿你不必想了。沾染了我,旁人不敢要你,也要不起你。趁早给我把小心思给收了!”
夏淳被他冷言冷语一激,脾气也上来了:“我不会做外室,也不会为妾。怎么?少傅是身边没有女人伺候了?非得抓着我?”
“夏淳!”这女人牙尖嘴利,一句话就拱起他的怒火,“你闭嘴!”
“公子就这么喜欢我?”夏淳怕他个屁!她站起身,梗着脖子那模样要多气人有多气人。今天周卿玉有本事就打死她,否则她非怼得他吐血不可,“不是才觉得我觊觎周家长孙媳妇的位置胆大包天,愤怒而去?你觉得我夏淳出身低微,提为妾都是抬举,本姑娘偏偏就不稀罕这个抬举!周卿玉,我不稀罕周家的权势地位,大家好聚好散?”
“揣着我的种你想散,想得倒美!我的孩子,天之骄子,由不得你埋没!”
少傅脸色铁青,上前一步,一把握住夏淳的胳膊将人拽进怀中。夏淳打了个璇儿扑过去,脸撞在少傅胸膛上还震了两震。周卿玉吓一跳,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肚子。偏夏淳这时候还不识好人心,没轻没重地乱挣扎。
少傅一手扶着她肚子一手抓着人胳膊,衣裳都被她扯变形。怕她碰到肚子也不敢躲,夏淳好似吃死了他缩手缩脚,抬手就去动他头发。他顿时又气又怒,赶紧放开。
夏淳转了一个圈,站到桌子后头,翻着眼睛斜睨着他。
少傅一手指着她鼻子,颤巍巍地抖:“你个混账玩意儿,别不识好歹!”
夏淳直接甩给他一对白眼,她偏就不识好歹了怎么着!
周卿玉心口一滞,气得半天不知说什么。他没想到冷着夏淳一个多月,这混账不仅没反省没学会害怕,狗脾气还见长!越发的无法无天!此时安静的室内,夏淳这会儿两手插着腰挺着肚子,就差上房揭瓦了!
少傅额头的青筋跳个不停,咬牙切齿道:“你预备如何?”
夏淳眼珠子咕噜噜一转,也被这问题给考住了。预备如何?她没想好。老实说穿越到这古代,她一直都是混吃等死的混日子。难得怀了孕才想起来奋发图强,但意识到一口吃不成个胖子,她这会儿其实也没有明确的人生规划。
拧着眉思索片刻,夏淳斜着眼上下扫着少傅。
昏暗的晚霞下,少傅美如画。
许是这段时日可能歇息不好,他鸦羽似的眼睫下有着淡淡的青影。人虽说消瘦了许多,但体格骨相依旧俊逸挺拔。除了眉间雪色浓厚了些,仿佛比往日更出尘绝艳……好吧,她还是贪图这人美色。既然他都打算退婚,她再多睡他个一年半载也不算亏?
夏淳摸着下巴,笑容逐渐荡漾……
冷眼看着的少傅嘴角一抽,“……”
“你要住进我屋可以,给我当情人呗。”原先是周卿玉要成亲,她不愿碰别人相公,但这亲事眼看着就要吹了,就没那么多忌讳:“少傅大人生得如此绝色,本姑娘当真是垂涎三尺。”
周卿玉先是错愕,不知‘情人’为何物。等意识到夏淳神色暧昧,明白是什么意思后顿时转为羞恼。他白玉也似的脸颊染上薄红,一双眼睛迅速窜起了火苗:“……不知羞耻的东西你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本来就是如此,”夏淳耸了耸肩,十分坦然,“好色是人之常情,我只是实话实说。”
少傅顿时连耳尖也烧红了。
他眼睫颤颤巍巍的抖着,指着夏淳的那只手颤啊颤的,显然是气得语塞。
“我先说清楚,是你给我当情人,不是我给你当外室。”夏淳好像不知道怕,不知死活地一字一句都在撩虎须,“等你娶妻,我们就断了。孩子你想要可以给你,不想领回去就留在我身边,你周家权当没这个孩子,往后不要来争。只有一点请公子务必清楚,我不属于你。”
“那你属于谁!”
“我自己。”夏淳扬眉,“我姓夏,单名一个淳。”
少傅不懂夏淳跟旁的女子不同,整天都在琢磨什么东西。不愿当外室,偏要给他做情人。不想随他回府,偏有觊觎他的美色。可少傅到底不是一般男子,虽没有夏淳的现代灵魂,却也听懂了夏淳话里的意思。说了这么多,不过她在跟他要求平等。
少傅看着面前神采飞扬的女人,心情十分复杂。夏淳骨子里是高傲难驯,少傅与她朝夕相处一年多,自然不可能不清楚。甚至他太清楚夏淳的桀骜,就是喜欢她嚣张,一直在纵容。
但明白是一回事,接受是另一回事。少傅并非不能接受平等的关系。但是此时此刻,夏淳胁迫要离开他的言辞令他心生恼怒,少傅的高傲叫他无法低头,更说不出软话。
正当两人分寸不让地僵持住,宋嬷嬷领着粗使下人进了屋,撞了个正着。
宋嬷嬷心里暗暗叫苦,身后的拎着热水,端着沐浴用具的粗使下人恨不得头埋进衣裳里。大家伙大气不敢出,宋嬷嬷硬着头皮小碎步进来,询问是否备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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