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旁人说这样的话,沈沅都可以当作是夸赞,偏偏是映晚。
沈沅的脸色难看得堪比一侧的苏玉如。
林映晚,好一个林映晚,你给我等着!
她长到这个岁数都不曾被人这般讽刺过,甚至于看在她的面子上,连苏玉如都是被捧着的,这二人得意地久了,便乐意装作温柔可亲的模样。
今儿被映晚冷嘲热讽地揭穿了真面目,当真是很生气的,只怕怒的想要杀人了。
沈沅没有多言,冷淡地甩袖:“玉如,我们走。”
苏玉如一愣,“阿沅……”
阿沅……
这个称呼,好似一个巴掌,狠狠扇在沈沅脸上,带着映晚给的讽刺一起,让她怒火攻心。
可偏偏她又不能说什么,不然倒像是心虚了。
不让苏玉如继续叫吗?那刚才自己跳出来说的话,就是真正的扎回自己身上,连带着映晚话里的每一个字,都真真正正成为了嘲讽。
甚至于连苏家和母后都要对她不满,所以她不可以阻止苏玉如。
可若是令苏如玉继续唤自己的名字,便总觉得矮了旁人一头……林映晚都能趾高气昂不许人叫,她堂堂公主却不敢……
沈沅心里滋味复杂难辨,说不清道不明。
苏玉如话一出口,也知道自己说错了,不敢再言语,只静静跟在沈沅身后,二人一同离开绛芙轩。
身后映晚脸色冷漠,清荷有些担忧,看着她道:“郡主,这样……不会得罪大公主们?”
映晚不以为意地哂笑一声:“早就得罪了,不必担心。”
她忍气吞声这许久却一点儿用处都没有,沈沅和苏玉如只当她是个好欺负的,当着她的面毫不客气,就将她塞给沈时岭,毫不顾忌她的颜面和名声,更不在意她这个人。
忍气吞声当真有用吗?
映晚侧头想了想,其实就算今日没有太后的定心丸,她大约也是会讽刺这二人的。
总归她们两个杀不了她。
只不过太后让映晚变的更有底气罢了。
簌簌托着她的衣裳进屋,“正是这个理,在宫里不怕得罪人,本来人人就都是仇敌。”
“自己有本事才是真的,那些弯弯绕绕的,都没多大用处。”
她在太后身边多年,见惯了各路妃嫔公主皇子们的明争暗斗,也曾目睹各家命妇千金当面给人使绊子。
人人都有仇,一旦落水,不管你是否得罪过他,他都会毫不犹豫踩你一脚。
这就是宫廷。
没必要刻意与人讨好。
听着簌簌的话,映晚的目光移到窗外,窗外日头尚好,映晚不欲被她们影响了心情,笑眯眯开口:“我见东厢房里有把躺椅,簌簌给我搬出来放在那棵桂花树下头,我晒晒太阳。”
这个时节桂花尚未开放,绿葱葱的一片片叶子立在庭院里,斑驳的阳光洒下来,看上去很是舒适。
簌簌应了,转头去吩咐人准备,屋内只剩了清荷和映晚。
映晚笑着开口:“清荷,我问你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清荷抬眸,“郡主说吧。”
“我记得你刚来我身边的时候,同我讲这一生只见过两个绝色女子……”
她问出口,清荷莞尔一笑,有些腼腆和惆怅:“郡主都知道啦?”
语调却很轻快。
映晚看着她。
“另一个当然是您的母亲。”清荷也不卖关子,“本是不想说的,怕引起郡主的伤心事儿,既然郡主不在意,那也罢了。”
“我这辈子见到的最美的女子,便是云家的姑娘。”
映晚得了自己想要的,便没有继续再问下去。她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只是随意问问罢了,倒也没什么可在意的。
清荷亦默契地没有多言,两人一同侧头看向窗外,侍从们忙忙碌碌地搬出躺椅,还配了桌椅茶盏,点心摇扇。
不愧是太后宫里出来的,簌簌的本事不错。
映晚笑着走出门,不甚在意。
清荷在身后问:“郡主为何要躺院子里,这么大太阳……”
年纪轻轻的女儿家,便不怕晒黑一身如玉肌肤吗?
映晚回过头:“我也想安安稳稳待在屋里,可惜今儿怕是不行了。”
短短半日功夫,她先拒了安王府的礼物,又被皇帝召见,紧接着去见了太后,回来甚至于没来得及喝口水,沈沅便不请自来。
接下来若没有人才是怪了。
果不其然,映晚靠在躺椅上还没一刻钟,将将饮了一盏茶的功夫,又来了客人。
是蒋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