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静言有些踌躇,站在石磨盘边没挪步。他目光一动,便瞥见邻院的木屋窗户开了道缝,窗格后隐隐有个人影。清冷的月色洒下来,正照到那人的半边脸上,喜怒难辨的神情。
苏佑并不惊讶,只是笑了笑,推开那道矮矮的篱笆门,缓步走到卓静言面前。她仰着头,还是那样如墨画就的眉眼,像在看月亮,又像在看他。
苏佑伸手将她揽到怀中,温软纤细的一团身体嵌过来,如同嵌入了空落很久的心脏某处。
卓静言没说话,很温顺地偎在他胸口,半晌才低叹:“你还是来了呀……”
“嗯,”他把下巴放在她头顶,轻轻蹭了几蹭,“我来了。”
“你来做什么?”
他便也很认真地想了想,轻声道:“我在附近拍戏,顺道来看看。”
卓静言也不揭穿,闷在他怀里使劲吸鼻子,然后抬头对他笑:“我请你喝酒呀。”
很快乐的语调,而那双含着濛濛水雾的眼睛,这次确实是在看着他的了。
苏佑笑着摸摸她的头。
连夜辗转跋涉的疲惫,从见到她的那时候起,就已经全然不算什么了。她不追问他到底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他也不去真的解释。仿佛不是于百忙中抽身来寻她,仿佛只是三两天没见面,于是深夜踏月前来,陪她喝酒谈天而已。
此前再多惶惑和不安的心情,也都自然而然变得妥帖下来。
卓静言拉着他的手去看屋后的一排酒坛子,他便跟在她身后,直走到小径拐弯处侧头一瞥——邻屋的那扇窗户已经悄然合上。
已经到了这种时候,无论那人失意或落魄,他对卓静言也撂不开手了。
“都是这家屋子主人自己酿的,放了青梅和杏仁,比白酒有滋味。”她边说边两手抱起个小酒坛子。
他把那小小的陶土酒坛接到自己手里,笑而不语,借着月光细细看她的脸。
她被看得窘迫,转头望着一旁的木梯:“上去坐会儿吧,茅草铺出来的屋顶,又厚又软。”
苏佑说“好”。
“还有,”她一脚踩在梯子上,指尖摩挲着掌下老旧光滑的木头,“过去的事情……今天谈谈吧。”
他只怔了短短一瞬,随即又笑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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