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等到何为泽问起话来时,姜酉旺却又不得不搬出了平日应对何无顷的那套半虚半实的言论。他们户部三人一贯的欺上瞒下,大把的收着地方的贿赂,而上报与何无顷时,十分便只敢说三分。这些年来何无顷见没出什么大乱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也就过去了。可他们三人也正因此,做下的事也越来越大,更不敢跟何无顷说什么实话。
如今面对何为泽,姜酉旺明知形势于己不利,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照往常的那副说词来,暗暗期望着弄糊弄过去。
秦浣照旧坐在一边,除去最开始的客套寒暄外什么话都不说,只把玩着手中的茶盏,时不时地啄饮一二,眼神却一直暗暗地往何为泽那处瞄。
若要找个替罪羊,眼前的这位姜大人便是最好的人选。于公他位至户部尚书,如今户部自然脱不了干系。于私他虽比陆岐官高,却处处受陆岐的压制,心中嫉恨多年,俨然已快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而如今,明知道何无顷已起了疑心,却仍旧对何为泽说着那真真假假的话……
秦浣端着茶盏,看着何为泽的神色,掩唇而笑——这位姜大人当真是自己往死路上撞。
何为泽心中有了计较,面上却丝毫不显什么,与姜酉旺客客气气的道过别后,便带着秦浣又去了赵赫盟府上。
姜酉旺是内里胆战心惊,外面却还能做出一副无事的样子。而赵赫盟此人却素来就胆小怕事,再加上他一向与陆岐更为交好些,如今见陆岐横死街头,他就连明面上都撑不住了,即便见了何为泽与秦浣,都是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
可也正是因为他这副样子,何为泽对他的疑心却较轻些,随意问了几句后便没再深挖下去,想要告辞再去追查别处了。
那赵赫盟听到何为泽与秦浣要走,身上忽的就放松了几分,出口挽留道:“眼下已到了时候,两位若是不嫌弃,便在我府上留顿饭吧。”
何为泽抬头看看天色,也确实到了该用午饭的时候,但事情未明之前他却也并不想与这位赵大人有过多的纠缠,故而便开口以“添麻烦”为由推拒了几句,。
可没想到那赵赫盟却说:“小何大人客气了,其实下官今日本就请了忠宁侯来府上小聚,酒席也是早就备好的,小何大人与殷王殿下若不嫌弃,便留下来一同用些吧。”
听到“忠宁侯”三字,何为泽果然又是一怔。秦浣将此看在眼中,他正愁未寻到机会与赵赫盟私聊几句,这时候见了何为泽犹豫,自然上前又替赵赫盟添了几把火,何为泽也顺坡而下,就这么留在了赵府之中。
赵赫盟一路将二人往府中后院而去,别看秦浣那日讽刺户部三人是满身铜臭的钱串子,可这位赵大人到底也是科举出身,骨子里还留着几分文人的雅趣。故而这府中园子修得倒十分能入得了秦浣的眼,虽是寒冬萧索,却也仍有可赏之景。